落后一步的孟澄推了推眼镜,很尽职地说:“如果你不想落下残疾,我劝你还是不要那么做。”
男人一顿,脸色不太好看。郁慈这才注意到他右手小指被包扎起来,眉尖微蹩,不解问:“你手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磕到了。”
点点头,他拉住沈清越的大掌,又怕弄疼男人,力道放得很轻,细密的眼睫根根分明,一扇一扇的。
每次他磕到了,许婉便会对着伤口轻轻的呼气,说:“吹一吹,痛痛飞。”
于是,郁慈学着母亲的样子,凑近很仔细地吹了吹,“不疼不疼。”
沈清越任由少年拉着手,半天没有啃声。
一抬眼,却看见他眸色漆黑,像压抑着什么,郁慈颤了下睫羽,想到之前,忽然很小声地问:
“你是不是想亲我呀?”
少年就这么乖乖仰着头,圆眸湿润地看着他,语气又软又甜,好像做什么都可以一样。
沈清越滚了下喉结,哑着嗓子问:“那阿慈给不给亲?”
抱枕不知不觉已经落到了地上,整个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空气似乎渐渐变得粘稠灼热,郁慈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只是紧紧抿着嫣红的唇瓣。
像得到某种应允,沈清越低下头慢慢靠近,温热的呼吸交织,却在相隔不足一寸时,被一只细白的手指抵住。
“谁准你亲了?”
小心思得逞的少年,灵巧地从他怀里钻出去,滚到另一边捡起抱枕,笑眼弯弯地看着他:
“乖乖养伤吧!”
昨晚男人怎么骗人的,他可都记得呢。
心口霎时间变得滚烫难言,沈清越直起身,垂下的指尖微动,轻声道:“……小骗子。”
沈清越回来了,书房的门自然也被打开了。
午后,郁慈拒绝了孟澄的下午茶邀请,悄悄溜进书房拿他的镯子。
可翻遍之前放的那个抽屉,郁慈都没有看到玉镯的踪迹。他不可置信地蹙起眉,玉镯竟然不见了?
“阿慈,你在找玉镯吗?”身后有人问他。
郁慈下意识地嗯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顿住,好半天,他慢吞吞转过身。
沈清越立在他背后,抱着臂,挑起眉问:“那找到了吗?”
语气平和,完全不像生气的样子。
郁慈抿着唇,脑子里有点乱。沈清越怎么知道他在找什么,玉镯是不是被他拿了。
可毕竟是他悄悄将玉镯藏进书房,先一步理亏,于是郁慈只能闷声认错:
“对不起,我……”
“阿慈怎么老是丢三落四,连镯子都落到书房了,然后被我捡到。”
沈清越温声打断他的说辞,似乎没有察觉其中的不对,还贴心地为少年找到一番借口。
眼睁睁看着男人从怀中取出一只红翡玉镯,为他戴在手腕上,“阿慈这次可不要弄丢了。”
男人语调低沉,一如既往。
腕上的镯子温润地贴着肌肤,郁慈有点懵,低头看了一眼才慢慢抬起头,小声“嗯”了一声。
的确是他的镯子,可他明明是放在抽屉里面的,男人为什么要说是他捡到的?
给为了他自己留一点面子吗?
第44章
玉镯红艳欲滴衬得那截细腕如雪一样白,郁慈另一只手慢慢拨动着,触感温润细腻。
贺月寻不在,应该是昨晚没有去哄他所以生气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纤长的眼睫眨了下,郁慈抿着唇没说话。
书房的灯光不知为何开得有些昏暗,房间内照得不是很清楚。沈清越靠在书桌上,衬衣绷出肌理的弧度。
“最近这几天我们会在书房议事,阿慈进出时记得要敲门。”
语气十分平和,仿佛只是一句贴心的提醒。但此之前,无论有什么人或者文件,书房都没有上过锁,更何况说这种话。
脑中飞快地掠过一丝疑云,只留下一丁点痕迹,郁慈点点头。
看来最近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书房门打开的那一刹那,走廊明亮的光线瞬间挤入,将正对的墙面照得通白,上面残存的殷红便格外显眼。
鸦黑的睫羽惊颤了下,郁慈目光一顿连忙收回,垂下眸盯着地面。
一双牛筋底皮鞋踏了进来,是林管家的声音:“很抱歉,我忘记敲门,希望没有惊扰你们。”
林管家在礼仪方面一向做得很好,极少有这么失礼的时刻,显然是出现了什么状况。
目光从少年微微发白的脸蛋上落回,沈清越从容站起身,绕到书桌后坐下。
谁也没有开口。
手指轻轻摩挲着衣角,郁慈心底冒出一点不安,走出书房时,门被合上的最后一刻,林管家的嗓音飘了出来:
“道长说……被破了……情形不太好……”
声音被刻意压低,听不真切。郁慈蹙起眉尖,心里的不安莫名加重了一层。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要请道长?
他下意识地摸住玉镯。会不会跟贺月寻有关?
“道长说,虽然那魂魄凭借着散魂铃冲破了大半的禁咒逃走,但魂力大伤,只要能找到他便能彻底抹去。”
林管家站在书桌前,头顶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脸上神色是少有的肃穆。
如今房间内灯光明亮,墙面上的红痕就更加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