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被俘的那些年 第53章 啊

男子停下了挣扎，他呆呆地看着顾承，似是没有反应过来这话里带着的含义。

顾承就这么笑看着他，伸手抚摸上他的眼：“知道吗，每次你这样看我的时候，我都有种把你的眼睛挖下来的冲动。如果不是当初你被流放时这样看了我一眼，我也不会…呵。”

男子的嘴唇不住颤抖着，半响，闭紧，等顾承将手拿开时，男子眼中黯淡无光，就像最后一点希望已经破灭。

“你身体的药性快解除了。”顾承笑着将灵力输入法阵之内：“我真是迫不及待了。”

昂……

“楚自熙。”法阵的光辉渐起，将顾承的身影照得模糊不清，也将他的声音淹没，令人捉摸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意味：“我恨你。”

男子闭上了眼。

再次睁眼时，面前时一张熟悉的脸，他自己的脸，而这张脸慢慢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此欢畅、如此兴奋：“多么棒的身体啊哈哈哈！如果不是亲自感受，我还不知道你已经修炼到了如此高深的境界，楚自熙啊楚自熙，你真是暴殄天物！”

暴殄天物吗？

麻木地感受了一下顾承身体里的灵力，是比自己的修为要低了很多。

笑了一阵，顾承终于将目光转到了男子的身上，嘴角微勾，手上凝结着法术，朝男子走近：“所以啊，乖乖呆在那，让我给你个痛快，别让我发火。”

男子抬头，静静地看着顾承慢慢走近，静静地看着顾承的笑容戛然而止，静静地看着顾承突然倒地抱着身体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然后他静静地站了起来，淡而轻声：“我原本以为……你会是不同的。”

男子半磕下眼帘，对着地上不断抽搐着的身体开口道：“很早之前，我是用自己的修为封印无回恶渊，近期才用的血灵，虽说痛苦了些，但能给我多一点停留在外面的时间，好让我做足准备…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意义了。”

淡红的雾气从顾承的身上渗出，似是想接近男子，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团血雾：“别靠近我。”又看了看地上疼得说不出话的顾承：“这种疼痛，我一开始也差点疼晕过去，不过疼习惯就好。放心罢，我不会让你一直疼到习惯的，毕竟血灵不能长时间离开我，到时候没法稳固封印，我的身上又得多添一条罪责。”

“不过还有点时间，所以借你身体一用，让我出去玩玩，如何？”

顾承自然没法回答，男子一笑，转身离去，声音飘散在风中。

“…这一世，就这样罢。”

画面跳转，天空渐染成上了暗红的色泽，一如当初魔门洞开的前奏。

男子蹲下身，拾起了地上不知被谁扔下的一个泥人，他动了动嘴角，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颤着音喃喃道：“但只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让我再……玩上一会儿。”

萧战看着他，看着男子此刻的神情，就像是被人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生生撕开一样，疼得他眼眶湿润。萧战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到男子的面前，一把握住了男子拿着泥人的手，又一个用力将他拥进怀中，目光如清泉般澄澈透明：“我陪你。”

“你要玩什么？我都陪你。”

“……”抱着他的力道过大，大到似能将他心中重新撑起的屏障击碎，男子的身子微颤着，不知为何，唇角一勾：“陪我去茶楼说书那看看罢。”

茶楼早已没有了人，茶盏果核落得到处都是，桌子板凳四散五落，一副狼藉的样子。曾经那场魔门洞开带给人们的记忆太过深刻，深刻到只是一点这一类的迹象就能让他们惊惶逃窜。

“这群人跑得真快。”男子随性坐在平倒在地的桌子边沿上，望着天花板出神：“其他地方大概也是这样，算了。”

站在他身旁的萧战看着男子失落的样子，低头思考了一会，向高台走去。

旋即一声拍击声，将男子的注意吸引了过去。

萧战清了清嗓子，吸了一大口气，尽量学着小时候所见的那样，将嗓子拉开了调：“话说那楼王率黑旗军大败敌军……”

男子眨了眨眼睛，偏着头，兴致极佳地看着他，萧战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男子的身上，见男子看来，心中一紧，不小心颤了个音，接下来的话都走调得不男不女。男子终是忍不住噗呲一笑，惹得萧战起了个大红脸，刚将自己碎成几瓣的胆气拾捡起来拼作一团，准备再接再厉，便听男子开了口，朗朗笑音：“楼王被那娇人堵得无法，又因对方是梁慧公的爱女……”

待到男子说完，萧战才不无遗憾地开口道：“原来你听过这个。”

“我听过的故事可比你这辈子吃过的米还要多。”男子突然就像个小孩般跳了起来，推着萧战急切地朝外走去，笑道：“再陪我去戏剧那玩玩。”

萧战难得被这样亲密对待，感受到男子的手撑在自己的后腰，心就像拨浪鼓一般快速地跳动起来，道：“好。”

天空暗红色的迹象越来越深，逐渐形成了一股细微的洪流。

将一些人丢弃的戏服拿起套在身上，在萧战哭笑不得的表情中唱起了角，当得到萧战真心实意钦佩至极的鼓掌声时又开心地笑了起来，转身再来了一段，角色变化之神速精湛，让萧战直直看呆了眼。

湖畔，大街小巷，酒坊……

到了最后，男子猛然停下了脚步，看向天空已有漩涡雏形的暗红色乌云，问道：“萧战，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萧战顿了顿，开口道：“不知道，虽然你用的是顾承的身体，但我就是有一个预感，你就是你。”

“这样啊……”男子笑了笑：“然后偷偷跟着我出来了？”

“因为看见你出来了。”萧战轻咳了一声，道：“要回去了吗？”

“嗯。”

又往前走了几步，男子突然停了步伐。

“萧战。”

“怎么了？”

男子转身看他，道：“你走罢。”

“…？”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黏我…不过，你想帮我吗？”

萧战愣了愣，虽然不知道男子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但你太弱了。”男子轻笑道：“不客气地说，我身边除你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只用一个手指头就能捏

死你。”

萧战看着他，慢慢攥紧了拳。

“我很累，也很痛苦，这也是你能看见的，但你能帮我什么？”男子将视线转为前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太弱了。”

萧战声音沙哑地道：“对不起。”

男子踮起脚尖，屈指敲在了他的额头上：“说什么对不起？”又在萧战再次愣神中笑道：“所以你要变强。”

“你的天赋极好，但因为无回恶渊多的是魔气，灵气只有极为稀少的一点，所以你的修为每次都只能提高那么一点，比不上其余人。”

“现在的你帮不了我什么，你若想帮，就尽快在外面修得大成，然后再回来帮我，知道吗？”

萧战似是动摇了，却依旧固执地看着他。

于是男子又道：“再过不久，我可能要经历一次劫难，搞不好就会丧命。”如果不是因为他，顾承就不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他没法动手杀掉顾承，但顾承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你说什么？！”激动之下的萧战一把抓住了男子的双臂，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男子，期望男子只是在开玩笑。

男子冷静地道：“这一次劫难我避不开，所以你要尽快变强，然后来救我。”

如果你还会回来的话。

萧战浑身颤斗着，渐渐松开了手，声音就像砂纸磨过桌面一样沙哑，落下了极为沉重的两个字：“好。”

“那么，就此别过。”男子转身，朝无回恶渊的方向飞去：“后会……有期。”

从回忆中醒来的楚自熙一脸震愣地看着满脸担忧的萧战，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然后楚自熙笑了起来，笑出了泪花。

原来以前他与萧战并不是他所想的那般疏离，只是可惜当时自己被无回恶渊的事闹得脑子没转过弯，没发现萧战对自己的感情。即使发现了那副棺材，知道曾经有一个愿意站在他身边的人，但因为那时候萧战还没出现，就没把那人往萧战的身上想。

原来他曾经恢复了前世的记忆，还愿意为了顾承身着险棋，设了很多个局来打破这个轮回，不了了之后，又无意中开启了自己设下的局。

重生前的他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大概就是萧战真的愿意为了他重回无回恶渊，重回那个人人都想逃离的地方。

这边萧战看着楚自熙眼角悬挂的泪珠，皱着眉头伸手为他将泪珠轻轻拭去，突然楚自熙伸出了手覆盖在萧战的手上，闭上眼，若猫儿一般用脸颊轻蹭着萧战的手掌。

萧战看直了眼，试探着将脸凑近，吻住楚自熙的唇。

楚自熙鼓励地拍了拍萧战的肩膀，一手揽着他的腰间，笨拙地回应着萧战的索求，萧战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不再收敛，大肆地侵略着每一个角落，如猛兽巡逻领地一般宣扬着自己的主权。

吻到情动之时，萧战将手渐渐向下探去，刚刚触及那撩拨得半抬的地方，却被楚自熙一把抓住。

被吻得眼眶湿润的楚自熙对上萧战深邃的眼，竟是瑟缩了一下，而后坚定地摇了摇头：“以后可以，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