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不要惊动任何人”
宁绒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她微微垂首,垂于两颊的黑发遮住了大部分的脸,以致邝云修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
盯着那黑呼呼的发顶,邝云修抿着薄唇,黑曜石般的双眸却渐渐暗幽。
今晚她明显受了惊吓,可她的表现,实在不得不让人刮目。这样的保护对象,确实让人省心,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邝云修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如今的宁绒只让他想起那些虽然受了天大委屈,却不闹不哭示人坚强的乖巧小孩,任谁见了,只有满腔的心疼和怜惜。
立了半晌,他最终没再说什么,移开了步子。
邝云修走后,宁绒将客厅的窗子大开,她想将客厅里始终缭绕的汽油味对流出去。
夜,愈来愈深,冷风源源不断从大开的窗子扑了进来,将客厅灌成一个鼓鼓胀胀的大布袋,一切,愈来愈冷。
宁绒却像毫无所察,她将双脚抬上沙发,双手抱着曲起的小腿,将额抵在膝头上,一动不动。
被冷风勾起的几缕发丝在空中一飘,一落,一飘,一落,在这冰冷的暗夜中,如乱絮,不胜柔弱。
第二日,邝云修来接宁绒时,带来了从警察局传来的消息。
那个男人是万屏集团属下一个制药公司的员工,前段时间因为他已相交多年的女友家人嫌弃他供不起婚房,两人之间风波频生,以致影响了他的工作情绪,在公司里连犯了几个失误,而这时正好撞上万屏大裁员,他在情理之中被公司裁掉。女友见他失了工作,下定决心和他彻底分手。女友的绝情让他大受打击。他认为都是因为自己失业才导致与女友最终的感情破裂,将这一切归咎到主导这次大裁员的宁绒头上,认为自己的人生全被这黑心老板给毁了,所以他也要毁了她。
宁绒听完事情原委后,久久不能出声。她从来没有想过,一次裁员差点造成一桩血案,更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一个陌生男人承受不住挫败的代罪羔羊。
而邝云修却不感意外,昨晚他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宁绒本意不想这件事曝光,谁知当日下午,a市晚报上头版头条的一则消息,让这件事顷刻化作千万只马蜂,在a市的大街小巷嗡嗡作响。
晚上回到家,心事重重的她刚草草填完了肚子,一阵局促的“丁咚、丁咚”把宁绒稍稍惊了一下。
门一打开,面前就现出一张焦灼的老脸,后面跟着她温婉的姑姑宁缓如。
宁绒不用动脑也猜得到突然来访的爷爷和姑姑是为何而来,暗自懊恼的叹了口气,让两人进屋。
“绒绒,你有没有受伤为什么发生那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们”还在玄关,宁穆生枯瘦的手就一把抓着宁绒的手臂,浑浊的老眼紧张得上上下下在孙女的身上打量个不停,声音又急又脯都有些发颤了。
“爷爷,我没受伤,您别担心姑姑,您先和爷爷进屋里坐”宁绒打起精神,泛起毫无破绽的微笑,语气柔和地安抚爷爷。
其实宁绒不愿张扬此事,就是怕爷爷会知道。那头父亲尚且尸骨未寒,这头自己又遭人袭击,老人家一把年纪,哪里受得了那么多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