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过奈何的笔记本和笔,徐深在嫌疑人这块做了涂改,再递还给奈何。肖睿好奇的紧凑,随之直瞪双眼:“监控里的蒙面男,是她母亲?”
转望躺在那的尸体,徐深言简意骇的肯定了肖睿的判断:“是。”
人世就是如此,觉得不可能的事往往就在下一秒发生,譬如眼前这个刚满十八的少女,她会预测到,母亲对她的恨已足以走到犯罪的地步么?太多的太多,都足以证明,“人算不如天算”。
他们准备离开时,徐深战战兢兢的靠到奈何耳边,命他跟入殓师说明状况,同时道声谢。
风与他们并肩而行,徐深纠结着是否要留意错过的人,等他回眸,才见越来越模糊的她,也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
是她啊,没错的。徐深回过头,低沉道:“你帮我,调查一下她。”“谁?”肖睿不解。徐深再次回顾,见她和奈何谈了几句,转身回了停尸间。肖睿随他的眼神便明了意,后而碰碰他的手臂,表示包在自己身上。
人呢,复杂的,矛盾的。很多时候,徐深想着要不要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忘记,最后索性没忘。玲静也是,即使异国别地,心却从没离开过从小住的城。他们徘徊多处,终回到原点,只是瞧瞧四周,已经失去了值得回忆的样子。
莫名其妙的重逢后,时间变得格外空洞。徐深蒙在被窝里,没有半点心思能花在工作上。临走前,他对奈何说,“这件案子就照记录上的处理吧,我先回去了。”奈何示意似的看着肖睿,两人你来我往,都少许有疑惑。那个为工作不惜辛劳,主动加班加点的徐深呢?去哪了?
或许,他太累了,看,他睡了。
“今天,我听说有刑警要autopsy(验尸)。他们麻烦到你了吗?”
于寂静的夜,外面稀稀落落下起了小雨。玲静脱下白大褂,再顺手锁上窗户,婉和的回答这位加拿大高个子:“没有,谢谢关心。”陈晨一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耸耸肩可叹道:“ok,其实,平常我们可以不用客气。”关上办公室的门,玲静朝他淡笑了下。
不自然的笑,多为僵硬。而她,仅当嘴角的弧度是种礼貌,不得丢失的习惯。可就在今日,她本该同样的敷衍,却没有。
脚步轻盈的踏过积水,落叶沿伞面滑落,她扑朔迷离的深望,任侧身的人与风景相融。灰白色的密云消抹去一片乌灰的绵云,玲静合起伞,抬目时不巧瞅见熟稔的居民楼。她停在原地,仰望着幸福开始,悲伤结束的地方。
“都过去了,玲静”,耳畔来回荡漾着心声,怎么听都是伤感的。那时,她的家庭是个摆设,朋友皆是陪衬,连互有好感的人,也无能留住。
尘沙缓缓下落,吞没了这座城。她庆幸,几年后,理想未变,又如愿实现。陈晨看她良久,忍不住询问怎么了。她望了眼时间,轻语:“我有事,别送了。”
推过旋转的铁门,走到三号楼下的她犹豫了会,便乘电梯上了五楼。至于几室,玲静的印象有些迷糊。她局促不安地敲了敲靠近楼道的这户人家的门,听久时没动静,只好换了对面那家。
陈旧的铁门发出“嘎吱”的响声,一个年纪五十多的男子站在门口,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爸。”她面露清淡的笑颜,久违的喊了一声,原以为再没机会能喊出的称呼。
泛滥的场面已不在,经历过那些的人,现在方如失忆般的见面、谈说、笑然。玲父不知所措的提议是否需要果汁,玲静拒绝讲,很快就走,不用劳烦了。前者的面部瞬间僵了僵,硬是扯出了点笑意:“回来多久了?”玲静暗自算了下,而后深思:“不到一周。”玲父点头应和,眼神瞥向一边:“待多长时间啊?”后者欲起身,略带深意的回复:“因为工作原因,暂时没有想过。”
“爸,天色不早了,我有时间再来看您。”话语中掩含着迫切,她恐惧这不堪的谈话会难以继续,使得谁想来某个人,某些事。
“那个!徐深他一直在等你。”
等?玲静扬起嘴角,嘲讽似的微笑着,垂目稍侧过脸庞:“真的在意,是不会忍于等待的。爸,您别被这种表象给欺骗了,这世上,知人知面不知心。”
冰冷的背影深刻在了玲父的脑海中,铁门传来一阵巨响,他呆坐在沙发上,像是没回过神。随着周围温度逐渐下降,他恢复了坦然的心境,想:徐深不是没想过要找你,只是人生最怕的就是错过。他害怕,自个离开了,你却回来了。
他的害怕,不是懦弱。玲父沉闷地叹了口气,不晓为何自己都能理解的,玲静却始终明不了意。
眩晕的睁开朦胧的双眼,周边的任意事物,都是清静的。徐深侧了个身,扯了扯被子,隐隐听闻某处响着手机铃。就在铃声停止时,他猛地清醒,掀开棉被起身往客厅走。
黑黝黝的客厅内,手机屏寂寞的透着亮光。徐深一看,便当即回拨。只闻那端没等这边发声,就一本正经的直击话题:“你叫我查的这个入殓师,我已经将资料发到你邮箱里了。”说完,紧接又道:“案件也水落石出了,凶手确实是死者母亲,父亲是帮凶。”怎么说呢?直觉告诉肖睿,两件事相比拟的话,徐深对前面的…他愣了下,突然失去了讲述下去的兴趣:“太晚了,明天再跟你说。”
“幸苦了。”徐深木木一道。
借着窗口投射来的月光,徐深涣散的走近窗边,将手机搁置在了木柜上。因为心中已然埋下了个十有**的答案,所以,他不急。俯视着空无一人的街角、人行道、小店门口,他开了窗户,探身感受这一尘不染的风。
为什么是那种眼神?
收回身,倚靠于冰凉的墙壁,布满雾色的眼里,尽是她看他的神绘。显然,此刻的徐深无从解脱,各种迷点扑面而来,怎么解脱?他无可奈何的僵在那:不管过了多少年,终看不清你,也罢。
凌晨四点多,徐深开启了笔记本电脑,登上了眼前这生疏的邮箱。忽略过几十条未读邮件,便点开了顶端消息。
加拿大北加纳斯?她去那了。徐深往前坐了坐,仿是想看的更清楚些。她去的时候利落,途中不知觉,又走远了。加拿大啊,什么样的?徐深没去过,他在这城,已经待惯了,难免对别地生疏。
常有人提及说一同到哪走走,他摆摆手,接连拒绝了他们。在等的人没回来,哪里值得去?
他怕去了,就真错过了。于是时不时的,他会以工作为由,老实的上下班,日不停息的破解各类案件。人家误认为他是热衷于这份工作,仅仅他自己知晓。尽责?算了,不过是用于填补内心的空虚。
外人眼里的徐深有多好,存于现实深渊的徐深就有多坏。可是真正问起来,他坏吗?没有,只是执着的太牵强。
合上笔记本电脑,疑云化作了棉絮,委婉落下。霎那间,他两眼
猛地闪现出光芒,幡然醒悟:她回来了。然而,我怎么还在这?
目光横扫一片,到底是黑漆漆的,略显孤独。徐深仰面躺在棕色漆皮沙发上,一手覆于额头,目不转睛地盯视着天花板。
在玲静消无音讯的很久以后,以峻也莫名消失了。后来校内传闻,以峻逝去了。就这么个活人,好端端的说不在了,徐深是接受不了的。直至他见着以峻的家人操办葬礼,好像,就不能不信。那时他整个人都是疲惫的,问以峻的家人发生了什么,他们讲,这是场意外。徐深缄默了,意外?既然对方不好讲,也不便多问。不过,徐深自始至终都不认可,所谓这是场意外。
最重要的两个人纷纷离去,他能若无其事的照常过着每一日,兴许是源于某个人。
太多事情,回过头想想,步步走来艰难不已。
回忆谢幕,眼眸一瞬的酸疼难耐,渐渐的,视线模糊了。他躺在上面,唯有周身凉飕飕的。
徐深,你喜欢她哪里?
梦里一阵传音,音色听来,像似他自己。
喜欢她手捧望日莲时的笑容、喜欢她慢热的模样、喜欢她毫无修饰的面对待她好的人。
翻来覆去的琢磨着,其实,徐深喜欢的,是早被流水带去的少女。以至于当他见得磨灭了年少身影的玲静,竟不敢轻举妄动。
喜欢不是爱,喜欢是一年,爱是一辈子?嗯…但喜欢着喜欢着,指不定有一天就变了。梦里,他想这八年都等了,一辈子又如何?再等也罢。
他愿意用一生的时间,让喜欢蔓延入骨髓,渐而染成爱情,由内至外绽放。
寒冷的季节,天不会醒的像春夏般的早。分针跨过十二时,六点多了,依然如是深夜未过。
深陷于污水的清晨,城里的多数人都在熟睡,到有少些爱锻炼的,在人烟稀少的地段开始了晨练。
世间万物都是矛盾的,城市也在所难逃。你时常觉得它喧嚣扰人,譬如见地铁内老外坐在地上备具反感,或是一些场地,明显人群拥挤不堪了,却还有人庞然不顾,偏偏硬挤,你不禁用异样的眼光去提醒这些人。那,你知道,城市夜深人静的样子么?玲静走过斑马线
在这边,看着红绿两色变化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