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可能我真的是一个怪人,就拿入殓师这件事说,就已十足的证明了这点。然而面对谁的偏见,我都可以置之不理…唯独他。
每每见上他一面,脑海中会不禁让四人逐个重叠。
四个人,两个故事,它们交错开,最终又回到同一轨道上。
今后,我再也没有机会能让他明了,为什么这个看似不错的女生,会有莫名其妙的念头。所以,在这最后,我想写给日记听。
为什么?
因为生活在淡漠家庭的我,感受过了无尽的孤单,自然触及了其中的痛。也就是这痛,慢慢地牵引着我,带我走向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许多人有所不知,早在我读预备那时,出于无意地捡到一部恐怖片光盘,误打误撞的深陷于此。
那伤痕缠绕上喜好,真的是种难以解脱的束缚。
某日,我有了一个连自己都迟疑过的想法,入殓师。言简意骇的讲,我不想那些亡魂死不瞑目,我不想冷漠的看着一具具带着灵魂的尸体,就这样孤独寂寞的燃成灰烬。
尽可能陪孤单的人走到最后,便是我想做的。别认为我在说什么伟大的事,这并没有什么,反而渺小且可笑。
看,你们都走了。”
日记没了下文,所有人的生活还在继续。
他看过去玲静的笔记,迟迟不愿记下每个字。如果可以,他想问问玲静,过得好吗?
好吧,应该好吧,不如他这般的想念。
左手将日记本温柔地捧进怀里,这离心脏近,他想放在这里。侧望着即将要沉入黑暗的景,徐深一动不动的木愣在原地:要是该面对的总要面对,那我做梦都希望能再见你。
相识三年未满,他带她走遍了无数个展馆,只因为当时她说,“唉,我喜欢到处走走,特别是这些地方。”
之后,他又带她参加了各式各样的活动,只因为她说,“你们去就好,我怕…”
要说没喜欢过,真像是说笑。
回到家后,徐深径直走向卧室,拉开那原木色抽屉,将日记本垫在铁盒下面。推上时,目光不忍划过一片:原来,真正没明白的人,是我。
徐深总算记起了她的好,值得铭记的点点滴滴。
最靠边的是一个玻璃瓶,薄薄扁扁的,他依稀能回想到那时的场
面:眼前的女生瑟瑟地递出礼物,一言不发的低着头,时不时抿抿嘴。男生看她不自在的样子,欲言又止,恍然间似是明了其意。接过礼物的他凑近女生,问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眼眶不禁有点泛红,耳畔回荡着她的声音。
“我…”她抬起头,像是经历了几番纠结,才明确地说道:“以后的每个节日,我都想和你一起过。”
得到她的答复后,徐深一愣,后而不相信的戏谑:“太多了吧?各国合计超170个,光国内也不少,天天过?”
“我说有必要纪念的那种节日。”她不假思索地解释,丝毫没注意到徐深言语的不屑。
放到现在,他后悔了,后悔盲目的无畏。以往他以为自己没多在意身边人,总能够潇洒的对任何人轻描淡写。
再仔细想着,青涩的他仿佛有些傻。什么意思呢?想要每个节日都刻下两人身影,是长久下去的意思。
她带着盲目的人踏上认清自己的轨道,并将孤单带给了他,一带,就是这么多年。
玲静啊,为什么我会存下你的每个礼物呢?
玲静啊,破了的瓶子我为何又去粘上呢?
我又为什么,在得知你的理想之时,选择渐行渐远呢?
没你的日子,我明明可以单纯的谈谈青春,可是我没有……
答案大抵是有了,他垂眸见夜色笼罩过身躯,却也全然不理会,任一切暗下来:喜欢你,我喜欢你。
这世上同款有很多,徐深唯珍惜她送的。
该在的人走了,不舍连她的痕迹都一同抹去。
她们不是她,每个生动的表白都只得一晃而过。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微光投射到地板上,再被阴影覆盖。母亲担忧地站在门口,深深的注视着背对自己的徐深。不知何时,肩上落下了温热,她仰望了眼,不放心道:“不如帮他问下?”“问到了又能怎么办?算了,顺其自然,可能有一天他就放下了。”徐父客观的拒绝了提议,不料给妻子添了份不满:“这可说不准,就以他目前状况来讲。”徐父随着话音刚落,朝那抑郁的背影望:“年纪轻轻用情
过深,像谁啊?”徐母不语,沉默良久,还是按耐不住地问:“要不,
我去和他谈谈吧?”这次徐父没做阻拦,反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感知到黑暗的身躯在侧身坐下,徐深抬目一见,缓然垂丧笑了声。
“对她,你是怎么想的?”徐母问。
交叉的十指摩擦了两番,稍上扬的嘴角恢复了平坦,他淡淡的答:“第一眼欣喜,第二眼动心,第三眼…我在等。”
“记得吗?你们刚谈的时候,一直是瞒着我们的。也真是怪了,你们不说,我们却很明白。后来你就像良心发现似的跟我们坦白了,我和你爸啊,倒没什么想法,就是害怕你们走不远。”
记得,都记得。
“就是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还来得那么快。”母亲叹息。
十月中旬的加拿大下起了漫天白雪,女生整理着沙发上的衣物,满脸疲惫的欢喜。
“噫?这你买的花啊?”突然有个声音打破了宁静,女生拿长裙在身上比划了下,转眼看向母亲:“昨天我在街边花店里买的。”“也好,以前是你爸不喜欢这些,不然我早想养了。”说着说着,玲母想起了过往,小心翼翼地放下花盆:“你没忘记他。”
没能忘了徐深,就像母亲从没放下过父亲。
某次,她茫然不解地问母亲,问为什么不能好好的过下去。母亲的回答,让她再没问的想法,“有些人,只可远观,一旦靠近,就会心生厌恶。我和你爸就是,走远了思念,走近了烦闷。矛盾是相互的,与其艰辛的维持,不如带着思念活着。”
恍然间,她见到了与往日不同的母亲,那眼里多了丝柔情。当时,她分明望见了父亲眼里的落寞
寞,母亲眼里的坚韧。这坚韧,就像刀尖那般锋利,逼迫父亲一笔一划的签下了离婚协议书。
回到现实,这像似一场未完的梦。
两人每次提及这种事,都会嘴硬的说根本没记过。最后是以玲静的结论结尾,平平寂寂。
她会说,“回忆自然是消磨不去了,但至少都不会在意。”
想昨日惨不忍睹的模样,她没了底气,赶忙转移话题,将长裙再在身上比划着:“怎么样?”玲母审视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可以。”
昨日?
寒冷的雨水落到她的淡粉尼外套上,聚拢、扩散、蔓延…她穿着承载着雨水的厚重外套,跑了一家又一家的花店。
“sorry,thereisfloweryouwant,yougotootherplastoaskit。”(抱歉,这没有你想要的花,你去其他地方问问吧。)这便是她得到的最多的回应。
玲母看了眼钟表,不禁催促:“赶紧的,要迟到了。”
黑色长裙外披上不算长的深灰色尼外套,她有些不满的转了几回:“妈,这是不是挺丑的?”玲母扑哧了一声,说:“慌什么?到时脱掉就可以了。”
皑皑白雪之下,两人撑着透明的伞,紧随其后的上了轿车。玲静远望着车窗外的行人,陌生而遥不可及。身后忽的传来母亲的声音:“现在想想,当初送你进北加纳斯是对的。”玲静失语了一阵,继续将目光留在窗外:“嗯,或许吧。但是,我从未想过放弃成为入殓师。”身后的人依旧淡漠:“两年前我问过你,入殓师的未来将一片黑暗,真的可以么?你说,你的选择,你负责,你承担。从那时起,我就不在意了,只想你好好的,只要你快乐。”
眼望车窗外的玲静缓过神,垂眸失落地抿了下嘴:快乐?会有的。
“过去”逐而模糊,她几乎都记不清,徐深的精致面孔。是不是只要日复一日地遗忘,就能唤来快乐了?她想是的。
年少开的花,覆水难收。它缠呐缠,决意不放过情深的人。然而眼前的苦,无非是想告诉你,你惹上了。
在加拿大待了几年,玲静莫名的习惯了这里,习惯了这里的气候,这里的生活言举。且在这寒冷的一天内,她还能像一些出格的女生,忘乎所以的不裹围巾,理直气壮地在外套内穿着长裙。
每个深夜的到来,都意味着怨恨的降临。实话说,她没想过恨无情的少年,也没想过要埋冤。可是当尖锐的眼神在梦中反复出现,刺耳的话沉浸伴奏,她就恨了,恨无罪的睿稚男生。
谁都没想,恨也是偏见的一种,他在异国放下了偏见,而她又拾起,用于填补心中的缺口。
日日月月,岁岁年年,岁月流逝的很快,没数度过了几个四季,玲静就要回国了。临上飞机前,她转身回顾着依然貌美的母亲,摸索出手机,迅速的发了前不久存下的短信:“妈,在加拿大要和moede叔叔好好的,有时间我再到加拿大看你们。真的抱歉不能在您身边,毕竟我真的很喜欢那个工作,这里我无法适应,我只能选择回国。
您能理解我的,我懂,因为您也一样爱着在加拿大的工作。
想念的话联系我,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