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286军区总医院,寂静的走廊此时已是站满了人,各色军装不一等级也不同,高至总司令低至少尉都面色凝重的看着“手术中”的红色字样,里面躺着的是国内最年轻的少将沈子濯。
舒霖小小的身体缩在角落里,当她看到男人挺拔的身影倒下的那一幕,心里的恐惧和害怕至今都未曾散去。沈子濯在她印象中一向都是冰冷不易近人,偶尔在她面前显示出的胃疼也是随意的揉几下或者吃几粒止痛药。
她不禁回忆起往事,因为一纸契约而让他们相遇的事。
舒家本是城内的名门望族,她是舒家最年幼的五小姐,家里人都亲切的称她“小五”,因为大伯舒修私自挪用公司的数百亿而他无力偿还被抓,按律判为死刑。舒老无奈只得求助于昔日的好友现在已经退休的沈总司令,沈老身为军人本不该徇私枉法,可面对多年的生死之交又不能坐视不管,便让286军最高军事指挥首长沈子濯私下里安排。
沈子濯动用多方关系才勉强保住舒修性命改为无期监禁,可欠下的数百亿也并非一个舒家所能承受和偿还的,舒老也不好意思再像沈老求救,可让他没有想到的事沈子濯会主动来找他,并且告知欠下的钱他已偿还,但作为交换条件,他要和舒家签订一份契约。
其余的的内容是舒家五小姐在十八岁成人礼后要与他同住直到二十二岁,如果那时候他们二人之间没有爱情可言,那便可自行离开,二人不再有所关系。
舒霖迷茫的眨眨眼睛从自己的世界中脱离出来,面前的走廊已是空无一人,她揉揉发麻的脚艰难的扶着墙站起来,懊恼的只想大喊一声,难道她这是被人忘了啊?!
主治军医在众目睽睽之下吞吞口水,这沈总司令虽然已经退休可依旧是气势逼人,满头白发精神奕奕,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对着沈老行个军礼,“司令,首长是急性胃炎突然发作所导致的休克,经过手术已暂无大碍,不过在刀口愈合之前要减少工作,尽量卧床休息,286军区总医院主治医师报告完毕。”
沈老沉默着挥挥手,主治医师再次行一军礼,瞧了眼悬挂在架上的药瓶,大脑中飞速的算了算,嗯大概还有一个小时,为了防止首长大人刺激胃而专门调慢了速度。
沈老听到沈子濯没什么事,留下两个军人在门口站岗,剩下的一看总司令都走了便也都跟着离开了。
舒霖从楼梯口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像秋后的天空般清澈,她有些胆怯的看着病房前挺拔站着的两个军人,他们的手里举着沉沉的枪,一动不动的站着,守卫着里面的首长。
她沿着白色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冰凉的大理石地面,撇着粉嫩的小嘴儿,小手将衣角扭成麻花状,她在想着要怎么样骗开那两个人进到里面去。
大摇大摆的告诉他们,她舒霖是首长大人的未婚妻?!这当然不可能,契约的事情只有舒老和沈老还有几个亲信知道,他们这种普通人当然不会知道,说不定还会当做不法分子送到军法处。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正在懊恼揪衣服的舒霖被吓得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双秋水剪瞳带着惊慌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也穿着军装松枝绿肩章底版上缀有两条金色细杠和四枚星徽,她吃了一惊,急忙的站起身。
他长得可真好看,完全不同于沈子濯,他给人的感觉很温和,声音也温润好听,他的眼睛像是溪水里的星星,在舒霖的心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她低下头不去看他探究的目光,声音细小,“我…我是舒霖。”
白衍夙闻言微微一愣,他仔细的打量面前这个胆小的女孩,努力的将她与记忆深处的小姑娘拼凑,他试探性的唤了声,“小五?”
舒霖惊喜的抬起头,黑眸流光溢彩,“你是…衍哥哥?”白衍夙笑着点点头,他也算是看着舒霖长大的了,在几年前他接到一个任务只身前往了国外去执行,到现在已经是很多年了。
“衍哥哥,你都是大校了,真棒。”她拉着白衍夙的胳膊不放, 她的眼睛亮晶晶得像是黑色的玻璃珠浸在清水里,“你当年不辞而别,我还难过了好久。”
“对不起啦,当时任务紧急没来得及和你告别。”白衍夙抚摸着舒霖柔软的长发,“五丫头都十八了,有没有男朋友啊?”
舒霖的身体微微的僵硬,她抓着白衍夙胳膊的手缓缓的放下,声音更是闻不可及,“衍哥哥…我现在是…是沈子濯的未婚妻…”
两人相顾久无言,气氛变得微妙起来,门口站岗的军人似乎发现了这边的异动,其中一个走了过来,见是自己的首长,他拿好枪行了持枪礼,白衍夙漠然的点点头。
他握住舒霖冰凉的小手走向病房,门口的另一军人也行持枪礼,对待舒霖他没有多问,当兵的都学过保密条令,对待首长的事情要做到不多问不多想不多说是最基本的。
病房内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味儿,女孩快步的跑到床边,还在昏睡着的男人皱着好看的眉,没有扎针的手放在被子里捂着胃,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女孩趴在他的床边,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落,她咬着娇嫩的粉唇,如果昨晚没有让他回来,他也不会忍着胃疼驾车连夜奔回,胃疼到极限引发急性胃炎。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依旧挺拔的男人,他温和的眼中透露出悲伤,他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想要抚摸面前哭泣女孩的长发,搂住她瘦弱的肩膀,想要轻声细语的安慰她,擦去她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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