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玉 第八十二章 迷乱

赶了十天路程，我终于回到中原。

虽然，我一心要找聂隐算帐。只是，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茫茫人海，要找他谈何容易？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回去一趟丹霞山，好见见明珠他们。

途中，经过余杭镇。

来到这里，我就想起沈静，那个英气逼人，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或许，该顺道看看她。

刚进到城里，我就看见前面不远处，正围着一大堆人，只见他们在议论纷纷，不少人脸上还带着惊恐的神色。

发生什么事？

我走过去，挨着其中一个大叔，问：“你好，请问发生什么事？”

那个中年大叔回头，原本有些怒恼，但看见我是一个女子，便客气道：“哎呀！姑娘你不知道吗？镇上的沈家堡一夜之间被人全杀了，那个惨啊！”

什么？沈家堡出事了？

……

冷清而残旧的庄园中，随风传来一阵阵可怕而焦臭的味道，就像是难看的伤疤，挺园里原本青绿的树林中到处都是被血染红过的痕迹，血肉模糊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下，整个沈家堡中荡然着诡异的氛围。

听到沈家堡出事的消息，我立刻赶来这里，虽然并没有看见沈静的尸骨，但这副景象依然让我为之动容。

希望沈姐姐能平安无事，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着。

顺着回廊走着，到处都是血印和打斗痕迹，空气中也仍然弥漫着一股腥臭味道，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种比较微薄，但却让人更加忍受不了的恶臭，不过谁也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味道。

原本就有孕呕的我，此时更加感到阵阵难受。

强忍着，看着前方是大厅的入口，里面同外面一样的一片狼藉，被各种兵器砍过而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里面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神色有些紧张，陷入了一片不安的沉默中。我环顾四周，犹豫了片刻，然后才踏进去。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我，整个人瞬间僵硬了。

那是传说中悲惨的修罗地狱吧？如此可怖的场景，赫然出现在晴朗的青天白日下。满地的尸骨落在这个屋宅内外，有一些完整的，但更多的却是惨肢断臂，四分五裂到认不出来的尸骨，密密麻麻满地都是，几乎看不到有空隙的地方。

在勉强定住心神后，我苍白着脸继续勉强向里走着。

大厅里，惨不忍睹的景象到处都是，而且越往里面，景象就越发惨烈，这里的战斗不用想象就可以看出极为惨烈，数不清的尸骨纠缠在一起，脚下的地毯已经完全变做了深黑色。

……那是被鲜血所浸染的颜色。

穿过后廊，走出宅院，每一处房间内外，重要的通道入口处，都可以看到惨烈的激斗残痕，有些地方甚至尸骨高高的堆了上去，显然是为了争夺这个小小的入口，双方前赴后继地拼死争斗，踩在战友的尸体上不死不休地搏斗着。

在庭院中，空气中的恶臭尸臭，已经到了可怖的程度，我却反而比刚才好过了一些，因为眼前的惨状，反而让我对这些恶臭淡漠了一些。

继续向宅院深处走去，更多的尸骨出现在我面前，现在，我已经不知道，沈家堡究竟死了多少人？几乎就是这样下意识地向里走去，走去，走去……

我的脸色都如此呆板木然，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丝毫都不肯放松，在跨越了无数的尸骨血海之后，我来到了一个大堂前。

而这个屋子的内外，似乎是搏斗最激烈的场所，用尸骨堆积如山来形容都不过分。也就是在这里，我发现了一个熟识的人……的尸体。

沈……星海？

曾经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沈家堡堡主，武皇榜的第九高手，此刻都死不瞑目地躲在这个地方，脸上还带着恐惧之色。

都可以想象，但也不愿意去想象，他临死之前究竟是经历过怎样的一副场景！

随着深入的脚步，我脸色苍白，牙齿紧紧咬着下唇，脸上神情复杂变化，看去又是不忍，又是恶心，更不知怎么，我还有几分害怕。

难道，连沈姐姐都……

我不敢多想，摇摇头，想驱散这种挥之不去的不安。慢慢地，用剑，在那些叠在一起的残骸上，挑着，挑着……

不愿意，也不希望，在里面挑出沈静的尸体。

刚翻动了几下，我却感到胃里一阵涌动，突然忍耐不住，跑到墙角呕吐出来。

半响之后，我面容更加惨淡，脸上苍白的更无一丝血色，就连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摇晃了几下。

该怎么办？

正要转身去找，却突然听到一阵破空声。

有人？

我心中一怔，抽出剑挡住突然而来的攻击。不过，这时候，对方的剑却同时停了下来，我回身一望，一抹熟识的白色身影便迎入我的眼帘。

她还是和过去一样，衣衫飘飘，肤色如雪，清艳不可方物，宛如九天仙子落入凡尘。

“司马姐姐？”

“是你？”

我和她不约而同地喊了出来，接着，两人同时把剑收回来。

“咦？这不是海棠姑娘？”正在这时候，一把声音插进来，司马雪身后，分明还有另一个人，他，正是程风。

“程少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皱起眉头问道。

“这话是我们问你才对。”程风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警惕。

“……”我哑然，脑海里闪过几个理由，沉吟片刻，才道：“我……我要回丹霞山，经过这里，想来看看沈姐姐，但结果听见沈家堡出事了，所以才来到这里。”

“是吗？”程风满脸不信，道：“你还要回丹霞山？海棠姑娘，你难道忘记你自己现在正被正道所通缉吗？”

这个程风，上次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现在还怀疑我？

“我要说就是这些，你信不信就算。”我懒得理会他，向司马雪多望几眼，便要转身离开。

只是，程风却不愿意放过我，一手拦住我的去路，寒声喝道：“站着！”

“你想干什么？”我忍着怒火道。

“我和师妹奉掌门之命，前来调查沈家堡惨案一事，但一进来，便看见你在这里，所以，我怀疑，你和聂隐和此事脱不了关系。”

真好笑，我也在找姓聂的？他居然把我和他当成了杀人凶手？

“程风，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

“呸，既然没有，就别挡着本姑娘的路。”说罢，我便要绕过他。

“慢着！”程风再次拦路。

“你又想怎么样？”我瞪了他一眼。

“就算沈家堡一事与你和聂隐无关，但是，聂隐是武林大害，你必须把他的行踪说出来。”程风说话满脸凛然。

哼，说到底，原来还是为了上邪剑谱。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冷声道。

“哼，你是聂隐的老相好，会不知道他在哪里？海棠姑娘，你曾经也是正道弟子，难道真的如杨不易前辈所说，为了聂隐，甘愿自甘堕落？”

这伪君子的说话越发难听，我再也忍不住，拔出手中的剑便向他刺去。

程风想不到我会突然攻击，更奇怪是我的武功。因为，两个多月前，我还是一个毫无内力的女子。不容他多想，我的剑已经刺到他的面门。危急之下，他也来不及拔剑抵挡了，只好身形向右偏斜，堪堪避过。

一击不中，我手里的剑一转，斜向下削，刚好划过他的右肋。

这下变招，把程风吓得脸色苍白，匆忙之下，只能微微挫开，结果，这一剑还是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一道口子。

程风见之大怒，斥道：“妖女，你果然有心包庇聂隐！既然这样，我也不客气了。”说罢，抽出腰间配剑便上来还击。

我也懒得和这种人一般见识，手中的剑一抖，挽出数个剑花，再次向他刺去。

眼看我们两人便要开打，一把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