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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杨和朱一墨这两天都很忙,朱一墨所在的单位上了新生产线,春节前要完成岗前培训。作为办公室的领导,他现在每天都要把工人们组织起来学习。请来的老师是美国人,高大威猛,银发络腮,远看近看都不像是工程师,而是一位蹲在象牙塔里的哲学家。朱一墨英语稀松,bad和bed都不分,工人们就更加不懂,厂子里为此特意雇了一个外语学院的高才生。招人的事情自然是朱一墨负责,招的自然是一个美女,像这样的机会,他是断然不会放过的。
有了美女相伴,朱一墨的工作热情也高了很多,一连七八天,废寝忘食,终于在一次浪漫晚餐之后把美女骗到了床上。
翻云覆雨之后,两个人靠在朱一墨家宽大的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朱一墨涎着脸问:“哎,薛妍,你发现没,咱俩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儿啊?”
薛妍撇了撇嘴,一翻身,从床边拿起一支烟点燃,然后抱着膝盖抽了一口,她吐出一口烟雾,有些轻蔑地说:“我还真就没发现,咱俩怎么就天生一对儿了?”
朱一墨伸手摸了摸薛妍光洁如玉的后背,嘿嘿一笑道:“先说工作,咱把那美国老头弄得团团转,算是为国争光了吧;生活上呢,就凭刚才这半个来小时,多和谐啊。”
“算了吧,半小时,那也叫和谐?”薛妍撇了撇嘴,回头对朱一墨说,“我以为你身经百战很厉害呢!我才冲出起跑线,你已经到终点了!”
朱一墨尴尬一笑说:“咱一回生二回熟,我这不是羞涩嘛!”
薛妍笑道:“你羞涩?天哪,我这辈子也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她躺倒在床上,拉被子盖上自己。
朱一墨有些不悦,他眼皮一翻说:“这话可有点重啊!”
薛妍翻身侧躺,和朱一墨脸对脸,她又吐了一口烟喷在朱一墨脸上,她笑着说:“哎哟,甭说别的,就说那天你到我们学校招人的时候啊,你想想你那眼神,抬头只盯着我的胸,低头只看我的腿,活脱脱就一色狼啊!”
朱一墨坦白道:“食色性也!除了灵魂出窍之外,我实在找不出另外一种对你表达倾慕的方式了!”
“你绝对不是灵魂出窍!你们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薛妍瞄了一眼朱一墨的下半身,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而我是用这里思考!”
“哎……哎……你……太不纯洁了啊!”朱一墨一边笑着说,一边捧住薛妍的脸亲了起来。
薛妍推开他说:“算了吧,这世界还有纯洁的吗?就算有,也被你们这些色狼摧残得不纯洁了!”
朱一墨作罢,歪头问:“那……你呢?”
“我?”
“对啊,你是属于那种天生就不纯洁的呢,还是属于被摧残得不纯洁的?”
“我是属于那种看透了这世界的,纯洁不纯洁这种庸俗的定义和我压根就没关系!”薛妍眉头一扬说。
朱一墨一拍大腿说:“唉,那看来咱俩又一样了,我也是那种看破红尘的智慧型人才!”
“哦!那还真是幸会了!”
“怎么样?咱做个长期伙伴啊?”
“打住,本姑娘没那想法儿!”
“为什么?”朱一墨有些吃惊。
薛妍想了想说:“你吧,是挺有钱的,也很会享受生活。要是没猜错的话,最差也是个富二代,工作也还凑合,虽然是一破国企,但旱涝保收!对一般人来说,找你这样的做老公管不住,做情人倒挺合适的!不过……”
“不过什么?”朱一墨问。
薛妍露出一抹笑容说:“不过咱就不是一般人!”
朱一墨也笑着说:“哈,看不出来啊,你还是志向远大的那一拨儿啊!”
薛妍对他的挖苦并不生气,她捻灭了香烟十分诚恳地说:“废话,难道像你似的,一辈子憋在这么个破地方,就北京这路,你就算开一阿斯顿马丁,你跑得起来吗?到了西直门桥上,照样迷糊啊!”
“哎,那你的意思,是外国好?”朱一墨睁大眼睛问。
“当然啊,我告诉你,这外国的月亮它就是圆!”薛妍又摸起一支烟,却不打算点燃,她用纤细的手指把玩那根洁白的烟杆,凑到鼻子前闻一闻。
“啧!啧!崇洋!媚外!”朱一墨摸到打火机点燃了凑过去帮薛妍点烟,他接着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算是彻底腐化堕落了!”
薛妍摇摇头说:“少来!腐化堕落可和我没关系,我能保证我的每一分钱都是通过我自己的奋斗赚来的。”
“你该不会是中了电视剧的毒吧?”
“别逗了,我谁的毒都不中!”
“百毒不侵?”
“差不多吧!”
“我看不是,我看你是中了外国人的毒了!你呀,是没尝过漂在外面的滋味儿!”朱一墨叹了口气问,“你是哪儿人啊?”
“北京的啊!”
朱一墨点点头说:“哦!那也难怪,你一北京人,下一步就只能奔纽约了!”
“这和是哪儿的人没关系!”薛妍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朱一墨,问,“你哪儿人啊?”
“浙江的啊!”
“江浙沪,都是聪明人啊!”
“一般一般!”
“怎么着,北漂的生活让你感到郁闷了,感到纠结了?”
“其实也算不上,我呢,有北京户口、有房、有车,严格说,也算是北京人!”
薛妍顺着他说下去:“但就是觉得这不是你的地盘儿,就是觉得拧巴,对吧?说得再准确点儿,就是没有归属感对不对?”
“哎呀!”朱一墨在床上一骨碌,坐起来,盯着薛妍,“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一心理学家!”
“知道你缺什么吗?”薛妍也没答理这句揶揄,接着问。
“缺什么?”
“一颗二十一世纪的脑袋,一种全球化的思维!”
“我靠!你这都上升到哲学、经济学的层面了啊!”
“少来!和那没关系!这人啊,不论在哪儿,你得瞧得起你自己!你得时刻告诉自己,天大地大,哪儿好,哪儿就是我家!看不上地球,我还住月亮上去呢!”薛妍瞥了朱一墨一眼,抬手把烟头摁在了烟灰缸里。
朱一墨点点头说:“接着说啊!”
“说什么啊?明天一早我还得去接保罗呢!”薛妍打了个哈欠,钻进了被窝。
朱一墨撇嘴说:“还保罗,不就一糟老头子嘛,扔美国,还不就是一蓝领工人,退休之后还得靠政府救济活着?”
“那也是美国的救济金!Understand?”薛妍翻了个身,彻底把脑袋蒙在了被子里。
朱一墨把她拖出来不解地问:“哎,我就纳闷了,一般都是女的赖着我,你可真是个例外啊!”
薛妍神秘一笑说:“如果没有保罗,那赖着你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