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和薛妍这次床头谈话的第二天,朱一墨抽空去了趟梦成公司。一进屋就看见胡杨正眉头紧锁地盯着电脑。
那天中午和姜薇的一顿西餐让胡杨很不舒服,虽然表面上依旧嬉皮笑脸,但是心里却有些难过。这倒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么恬不知耻地追姜薇对不起林航,他的不舒服是来源于内心的委屈。想想大学那些年,自己可是一直把林航当成血亲兄弟啊,这小子怎么能干出横刀夺爱的事儿呢?这个疙瘩已经在胡杨的心里结了好几年,一提出来就有种纠结的疼痛。
那天吃完饭,胡杨没去公司,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家。躺在床上,想着姜薇对自己的态度,他就感到一阵阵辛酸。算起来,自己在北京大小也是个成功人士,可不知为什么,一闲下来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百九十平米的跃层式住宅里,除了他就是些冰冷而没有情感的电器家具。半面墙的书已经提不起他任何兴趣了,那里面的故事都是编的,都他妈是假的!
北京到底算不算自己的家呢?胡杨觉得自己是越有钱越迷糊了。
朱一墨看胡杨没发现自己进屋,便径直走到他身边,伸手在胡杨眼前划拉了一下,笑着说:“又想姜薇呢啊?我操,你都快成精神病了!”
“啊?”胡杨一惊,抬头一看原来是朱一墨,立刻大声说,“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啊?跟个猫似的!有脚垫吧?”
“猫咱可当不了,猫多优雅啊,咱能当好一个京巴儿就不错了!”朱一墨自嘲了一句,扑通一下坐在了沙发上。
胡杨笑道:“哈,你丫该不会是受刺激了吧?那个什么外语学院的妞儿还没上了手?”
朱一墨叹了口气说:“哪儿能啊,昨儿晚上就拿下了!”
“那应该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才对啊,这会儿,你该领着那姑娘去马克西姆浪漫啊!怎么跑公司来了!”
朱一墨手一挥说:“靠,谁还去那种地方啊,现在都流行去簋街吃麻辣烫!哈哈!”
胡杨也跟着笑了起来,真是太奇怪了,到底是谁在引导潮流?
笑完之后,胡杨又问:“有事儿吧?还是回来支钱?要是支钱可得快点啊,一会儿会计下班了!”
朱一墨说:“钱有的是!我就是过来看看,聊聊天!”
胡杨笑着说:“咱俩聊天?聊什么?聊你的风流艳遇?”
“不是……不是……”朱一墨摆了摆手,有些黯然地说,“昨晚上我跟薛妍聊了好半天……”
“哎……等等,薛妍是谁?”
“就我招的那女翻译啊!”
“哦……怎么,不是逼你结婚吧?”
“屁!丫把我玩了,把我当奔向老外的垫脚石!给我一安慰奖,完事还他妈给我讲了一堆大道理,愣把哥们儿整忧郁了!”
“你……忧郁?”
“怎么?不像啊?”朱一墨坐正了身子,咳嗽一声接着说,“丫愣跟我聊到什么归属感上去了?”
“什么归属感?”胡杨饶有兴致地看着朱一墨。
“这丫头太聪明了!”朱一墨感叹道,“算是把我给看穿了!”
“不会吧!宋江同学说得好啊,种猪的心,海底的针啊!”
“得得,甭提宋江,我现在都羡慕死他了,在老家活得如鱼得水。”
“你该不会是想家了吧?”
“家?操!”朱一墨低着头,不说话了。
胡杨一看朱一墨情绪有些不对,心想,昨儿晚上这小子可能真被刺激了。朱一墨性格敏感,这他是知道的,可是薛妍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让他忧郁至此?胡杨也有些好奇。他坐直了身子说:“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我就觉得在北京待着别扭!”
“不挺好的吗?你有车有房,而且户口又在这儿,你一北京人不在这儿待着,你还能去哪?”
“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这儿不是我家!”朱一墨有些沮丧地看着胡杨说,“你知道薛妍怎么说吗?”
“怎么说?”
“她说我对这个城市缺乏归属感!”
“哦!”胡杨点了点头。
“你呢?”朱一墨问。
“我,我没想过!”胡杨避重就轻地回答道,“我这一天都忙死了!不考虑利润以外的问题。”
“你就装吧!”朱一墨撇了撇嘴,接着说,“薛妍同学还说了……”
“我靠,她还挺能说的!”胡杨笑着说,“她还说什么了?”
“她说,人啊,就得瞧得起自己!就得告诉自己,哪儿好,哪儿就是自己的家!”
“挺有道理的!”
“那我问你……”朱一墨突然抬起头,盯着胡杨的眼睛问,“北京好吗?”
“我……”胡杨的目光有些闪烁,过了老半天才吭哧出一句,“挺好的吧!做图书公司很适合!”
“吁……”朱一墨听完这句话,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重新瘫坐在沙发上,过了老半天,他站起身,把双手按在桌子上,对着胡杨说,“很明显你撒谎了!”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
胡杨追问:“哎……你干吗去啊?”
“去泡一个新姑娘!感受一下美丽的北京!”朱一墨头也不回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