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宗人府老臣子面前,白凌根本不需要发话,陈太后早有预谋,轻易地把当朝的局势和厉害关系一一指出来,宣示若再不重立皇帝,
恐怕天朝将会灭亡云云。白凌没有兴趣听下去,反正这些事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作为少帝在外身亡的唯一见证人。
接下来,白凌很快就被关进天牢里。白凌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她很清楚知道自己的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而且,作为皇后,当朝皇帝
“驾崩”,她很“幸运”地跟一些妃子列入了殉葬名单。更何况,她还是个冒牌货。
白凌从始到终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任由那些侍卫把自己带到天牢里,由于外表是个弱质女子,而且又是当今皇后,所以手脚上并没有戴上
任何枷锁。
“皇后娘娘得罪了。”打开牢门的侍卫作了个请的手势,眼里带着一丝惋惜和怜悯望着白凌,他心里或许在想,如此一个娇滴滴的美人,
不久前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现在却深陷牢狱。
白凌连一丝犹豫也没有矮身走进去,无视那潮湿的牢房地面,安静地坐下来。不过,她的眼睛始终微微地动了一下,视线不自觉地飘向斜
对面的牢房……哪里,关住了那个曾经权倾天下的秦太师。
想不到之前还悄悄潜入牢狱相见,如今却同是身在天牢。白凌心里一阵无奈与苦涩。
眼前,秦太师的待遇可不比白凌,虽然是过去是朝廷重臣,又是凡夫俗子,但因为是朝廷重犯,犯的又是欺君大罪,所以四肢都被锁上沉
重的铁链。他进入天牢的时间已长,外表已经跟当年威风八面的秦太师相去甚远。只见如今的秦太师白发稀疏,骨瘦嶙峋,原本高傲的头颅拉
耸在胸前,气息微弱。
或许是感受到白凌的目光,他微微地颤了一下,原本无力的头颅吃力地抬起些许,埋在稀疏的白发里面,那双浑浊的眼睛发出微弱的光亮
“柒柒……”他的声音几不可闻。
“柒……柒……柒柒……”他断断续续地又喊了几声。
白凌犹豫了一会儿,许久才应道:“我是白凌。”
“唉~!”秦太师发出一丝心深处的叹息,原本微微抬起的头颅再次下坠,放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白凌不语,她知道秦柒柒一直是这个老人生存到现在的动力,之前跟江九歌一起潜入这里见他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对着她喊着“柒柒”这
个小名,尽管白凌已经纠正多次,但是他依旧自欺欺人。
时间好像又过了许久,期间,这个死寂的天牢里,只有那些送饭来的狱卒来过一次。白凌怔怔地望着眼前那个在里面盛有丰富饭菜的锦盒
静静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等待什么。
秦太师也没有动眼前那碗黄蜡色的白饭,只是半倚在冰冷的牢墙上,用浑浊的双眼不时打量白凌。干瘪的嘴唇忽然动了动,虚弱道:“你
……被识穿了,我……我指你的身份?”
“……”白凌没说话,只是望了他一眼。
“哈哈……咳,咳……”秦太师忽然笑了,尽管笑声中带有强烈的咳嗽声,但声音完全没有之前的虚弱。
“你笑什么?”白凌冷漠地问。
“笑你现在这副可怜的模样,咳咳~”秦太师答道,接着又一阵强烈的咳嗽。
“……”白凌没有反驳,因为她觉得秦太师没有说错,自己确实可悲,一生为了师傅那些不明不白的仇恨,搞到如斯田地,尤其变成一副
女人的身体……
白凌不答话,秦太师也没继续说下去,牢房里再次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秦太师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他用双手掩住嘴巴剧烈地咳嗽着,直
到咳出血丝染红了他的双手。
望着手里的血水,秦太师又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地把血水在身后的墙上抹了抹,然后拿起那碗黄蜡色的米饭,用夹杂着血水的手抓起来大
口大口地往嘴里送。扒了几口,秦太师突然又停下来,望着白凌面前的锦盒,忽然道:“快吃吧,不然一会没有力气做你想做的事。”话毕,继续把那碗饭吃完。
一句莫名其妙的说话却让白凌身子一颤,半响,她缓缓打开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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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之外,陈太后和宗人府已经开始张罗新帝登基的工作,这次登基的新帝将是有皇室血脉,少帝的亲表侄董元基,一个一直在自己封地里生活,年仅七岁的小王爷。陈太后之所以会扶持这个小王爷登基,完全是因为这个董元基乃是陈太后滴妹的孙子。
当年陈太后姐妹两人一个嫁入宫里,一个则嫁给了当时嘉徵帝的亲弟周武王爷。不过当年陈太后与其亲妹感情不佳,所以自她入宫以后,姐妹两人甚少交往。但是现在陈太后思前想后,只有想到董元基这个七岁孩童符合自己心目中的条件。一来是因为新帝年纪幼小容易掌控,二来这个董元基与自己总算有点血缘。更重要的是,那个与自己感情不佳的妹妹……早已经死了。
新帝登基的适宜进行得很顺利,天朝全国上下现在气氛却异常紧张。也难怪,天朝开国以来,第一次在同一天里宣布废旧帝和立新帝的消息,这消息如暴风一样席卷全国,天朝上下各地诸侯纷纷来朝,一时间,京城风云际会,暗潮汹涌。
废帝后第十天,慈安宫。
陈太后此时坐在珠帘内的凤椅上,静静地听着群臣汇报关于废帝和新帝登基的消息。如今新帝登基在即,她的封号也更改了。
“品太皇太后,废帝消息颁布以来,全国诸侯莫不恐慌,以林恒省元吉王爷为首的诸侯们前日已经赶来京城,他们纷纷质问废旧立新的原因,京城以外百里,甚至有军队驻扎,而且数目越来越多。”
“品太皇太后,周武小王爷以及柳太后已经接来京城,国师已经算过,下月十五正午时辰正是登基之日。”
“品太皇太后,西域诸国纷纷来使庆贺新帝登基。”
“品太皇太后……”
“够啦!”陈太后摆摆手,示意那些继续汇报的官员停下来,道:“具体的事宜桂和会直接向我汇报,新帝既然来了,尽快让这孩子来慈安宫,哀家跟周武王也算嫡亲,他也该来给哀家请个安。”陈太后语气颐指气使,完全没有把新帝当作一回事。
“太皇太后那些在宫外等候的诸侯们呢?”想起那些驻扎在京城外边的军队,一位官员忍不住问。
陈太后目光一冷,哼声道:“那些人各怀鬼胎,不过是些跳梁小丑而已,不足为患,难道他们千里迢迢前来京城,真的是为了质问废旧立新的事吗?”也难怪陈太后不把各地诸侯不放在眼里,天朝自开国以来,军政大权一直掌握在皇帝手中,从未下放给任何王侯将相,除了边境大军外,单单京城内的守军就有十万了。各地诸侯从全国调动过来的军队,仅仅数万,又如何轻风作浪?
“你们退下吧,哀家与桂公公还有要事相议。”
各大臣对望一眼,知道陈太后根本不信任他们这些人,于是对望一眼,恭声告退。
待群臣离开,站在陈太后身边的桂和立刻问道:“太后,真的不用管那些诸侯吗?”
陈太后举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道:“你以为那些牛鬼蛇神这来京城是所谓何事?”
桂和沉吟半响,最后谨慎道:“依奴才想法,每逢改朝换代,必有战事,诸侯们莫不等这废旧立新的机会……起兵造反?”
陈太后瞪了桂和一眼。
桂和吓了一跳,跪下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陈太后喝到:“够啦!”
桂和不解道:“太后,奴才不明白,论势力周武王爷势单力薄,您为何单单扶持他这一脉?”
陈太后道:“难道要扶持元吉王爷吗?他们都是老油条,登基以后,怕是把哀家忘记了。何况这次周武王爷登基,宗人府是极力支持,哀家大义在前,京城军队自然名正言顺地任哀家调遣,难道还怕那些小诸侯王吗?”
桂和连连点头称是。接着又问:“太后,奴才还有一事担心。
“讲吧。”
“就是少帝,他不过是失踪而已,是否驾崩尚不能确定,若他突然出现,怎么是好?”
陈太后目光阴冷,道:“若他真的死了自然最好,若还生还,就别怪哀家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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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天牢内,那些狱卒再次把饭菜递入牢房里,刚要离开的时候,白凌冷清的声音响起:“这位大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娘娘有什么吩咐?”白凌毕竟曾经是个皇后,那名狱卒语气不敢太放肆。
白凌来到牢房门前向他招了招手。
狱卒见白凌只是弱质女子不疑有他,便走到跟前方便说话。就在这时候,两人距离不过隔了扇铁栏,白凌突然屈指成剑用闪电般的速度在狱卒喉头点了一下。
喉头本是人体软肋,何况白凌用了内力寸劲,这一指足以在狱卒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前气绝身亡。
“得罪了。”白凌轻松地在狱卒尸体上找到了大牢的钥匙。
走出大牢后,白凌顺便取下狱卒身上的长刀,然后径自往大牢门口方向走去,途径其他牢房,又顺便一刀劈开那些门锁,把那些囚犯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