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长安城外一辆南行的马车之中, 花自芳坐在一角,垂目不语。
张友士打着窗帘子看了看外头道:“照这脚力,约摸再有半日便能到江边, 咱们改水路去江南, 也能快些。”
花自芳眉头皱了下, 却仍只坐着,并不应他。
在自家药铺里窥得四皇子与张友士密探, 不知四皇子交代了何事, 张友士跪伏在地下口中应了, 四皇子便率着随从离开。花自芳躲在窗外心中惊疑不定的忖度着, 忽的被甚物蒙住口鼻,只片刻便昏迷过去,待得醒来,便已在这行驶的马车之上。
停了一会儿,张友士道:“花掌柜莫不是一点不想知道我为何要带你同去江南?”
花自芳抿了抿唇却不出声。
张友士叹道:“我因旧年里的一些事,得罪了朝中权贵, 如今被寻了些麻烦, 教我去江南做些本做不得的事。”忽转过脸来打量了花自芳侧脸道:“往日里我未曾留心于你, 只道你这东家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算计的寻常少年, 前日里见着太子, 方知你便是宫中盛传太子心系之人。”
花自芳脸上有些不自在, 喉咙间轻咳一声道:“宫中传这个做什么。”
张友士嘴角微微挑了挑道:“若非宫中传了这个, 我还得不着你这护身符一用。”
花自芳不解道:“护身符?”
张友士轻笑一声道:“可不是么, 有你同行,我这一路必定平安的紧。”
花自芳方有些省过来,诧异道:“你掳我与你同去江南,竟是为了让我护你平安?”
张友士道:“有你也在这里,太子怎会让那些宵小来施毒手?花掌柜,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你见谅些。我本不是惜命之人,奈何故人仍有所托未能做到,此刻还死不得。”
花自芳道:“张郎中,我听得四皇子唤你做太医,你以往自称乃是在南边世代行医,竟始终都是骗人的吗?”
张友士道:“非也,我张家祖上的确于江南一代世代行医,家祖父讳德清。”
花自芳顿时肃然,虽他是半瓶子醋的赤脚郎中,但也知江南张德清,乃是本朝第一杏林高手,先皇曾下诏宣他入宫却未行,称医者当在民间不应居于庙堂,先帝敬他医德,御赐丹书牌匾并铁卷,只后来似是家中儿孙不肖,忙于家事,渐渐于江湖中失了音讯。
张友士叹了口气道:“想来花掌柜也听过我祖父事迹,当日里他老人家命我不得入宫,我未听他之言一意孤行,如今悔之晚矣…”似是想起什么,脸上戚戚然,却不再说下去。
遣双喜送樱桃回来却说没找着人后,水汭心中莫名有些忐忑,当下也顾不得别的,忙命人牵了马一路朝着东街疾驰而去。
到了花家,果不其然门上一把铁将军,水汭打马上下来,去问了左邻右舍,几家均道不知,却是内里一户人家的小孩说晌午饭罢曾瞧见花家门口车马喧哗,似是有客来过,后来便不知如何了。水汭思量片刻,又细细向那些邻里问了花妻赵氏娘家所在,方遣人去赵家打听,自己走到花自芳的药铺,却见药铺的小伙计正抱着一个纸包锁门,忙喊住他,那小伙计回头一瞧是他,便道:“木公子,你可见我家掌柜了?”
水汭道:“我不曾见他,也正寻他有些事。你竟不知他去了哪里吗?”
那小伙计摇头道:“半晌时掌柜的叫我去买些梅子回来,待我回来他便不知哪里去了。”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纸包道:“喏,你瞧,梅子还在这里呢。”
水汭从他手里接过纸包瞧了瞧道:“糖渍的?他又不爱吃这个。”又问道:“他那时为何叫你去买这个?”
小伙计道:“本来说是叫小安吃的,我说小安必吃不了,他便又说是自己吃的。”转了转眼珠道:“我那时便觉掌柜的八成是想支开我。”
水汭皱眉道:“为何支开你?”
这伙计便把有人来找张友士看诊还不许人旁观的事说与水汭听,末了道:“我跟掌柜的一说,掌柜的许是觉得有些疑惑,便支开我去听墙角了?”
水汭听了此事竟是和张友士有些关联,当下脸色一变道:“张友士现在何处?”
马车行了半日有余,傍晚时候到了江边,花自芳也自马车上下来,只见江边停了一艘五桅平底船,岸边站着几人,俱是青衣皂隶打扮,见着张友士忙过来跪倒行礼道:“我们几人奉命在此等候大人。”
花自芳觑眼打量张友士,只见他坦然受之,微抬了抬手道:“起来罢。”回头向花自芳做了个请的姿势,口中道:“花掌柜,你久居京城,必定坐不惯船舶,如今还要委屈委屈你了。”
花自芳自知此时情势强人,也不露声色,只提了衣摆,从江边松软泥沙中踏过,踩着蹬板上了那船。
张友士跟在后头也上去,余下众人依次鱼贯而上。
遍寻一圈也未寻着花自芳,并连赵氏小安的踪影也一丝不见,水汭着实着了慌。
张友士之事他前日里几经周折传到了水漪耳中,本意是要瞧瞧水漪会惹出什么事端。如今花自芳行踪不明,听药铺那小伙计描述,所谓去寻张友士问诊的老爷,怕就是水漪本人,可水漪也没甚道理要扣住花自芳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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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漪竟似是料到他会来一般,笑吟吟迎出来道:“二哥,我可算着你该来了。”
水汭有些蹿火道:“小花被你请回来了?”
水漪见他脸上不虞,忙道:“哪里有这回事,我哪里有胆子动二哥心尖上的人。”
水漪又道:“不过…”水汭蹙眉,水漪笑了笑接着说道:“我虽未请花先生过府,但花先生的妻儿倒是在我府上。”
水汭一愣,有些不明所以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水漪揶揄着说:“按理说起,这两人该是二哥眼中钉肉中刺一般,我带他们回来给二哥出出气,可不是做弟弟的一番心意?”
水汭道:“小花此时哪里去了?你莫说你不知,我断不会信你。”
水漪悠悠闲闲的坐在一旁椅上,顺手端了旁边茶碗道:“二哥别慌,且坐下听我跟你慢慢道来。”
水汭此刻偏似有了软肋在他手中,只得忍着气坐下。
水漪就着手中茶碗啜了一口方道:“花先生此刻应是在去江南的路上。”
水汭呆了呆,有些明白过来,恨声道:“张兰竟有这胆子,若是小花有一丝差池…”
水漪笑道:“二哥放心,张兰带着他上路,自然知道轻重。”
水汭忽抬头瞪着他道:“你分明知道张兰有这打算,为何不阻?”
水漪眨眨眼道:“我为何要阻他?”
水汭此刻已全然想明白,水漪必定早知张兰意图,却只冷眼旁观,江南之行若是花自芳出了甚事也与水漪无碍,但若要花自芳平安,水汭必得也参与到江南之事中。这分明是他步步为营算计好的,目的不言而喻,水漪不愿自己及亲信露面到江南去,便拿捏着教张兰前去,但张兰身份有限,许多事情怕是行不便宜,但若是有花自芳同去,那水汭自己便也不得不搅和到江南这一滩浑水中。
如若不是前番水汭已暗自与甄应嘉通信,此刻必然对水漪这一番计较毫无所觉,怕会只如没头苍蝇一般撞进去。
水汭脑中一番思量,虽明知此时小不忍必乱大谋,却终不忍教花自芳涉险,沉声道:“你不必再与我装下去…你竟是想教我做甚?”
回至太子府,水汭黑着一张脸走进书房。
双喜后头一路小跑进来道:“主子你可回来了,太子妃命人来找了你几次,我不敢说去找花先生,只道出去有些公事。听那来寻你的姐姐的意思,太子妃似是有些不高兴,主子,你这几日里是否惹了她老人家?”
水汭正心里不痛快,听了双喜这话,呵斥道:“浑说些什么!”
双喜本正欲油腔滑调几句,见水汭心情不佳,忙正色道:“那主子此时可要去太子妃那里?”
水汭想了想,还是道:“去罢。”
太子妃一瞧见水汭便怒目而视道:“我嘱咐你的事情你竟一点没进心里去吗?这都多久了还一点信儿都没有!”
水汭一愣道:“你嘱咐我的何事?”忽的想起,见太子妃正要发作,忙道:“我哪里忘了!已经和戴权通过气了,他这几日里便会想法子把我瞧上傅秋芳的事透露给父皇。”
太子妃顿时眉开眼笑道:“我谅你也不敢忘了。”又问道:“你是为何这般脸色?我听说你是刚从老四那里回来,他又招惹你了?”
水汭便把今日之事简略说与她听,说到后头已是忿忿:“我早说水漪心思诡谲,却没料到他竟算计到这里。将江南那乱七八糟的士族连根拔起,本是一桩妙事,但我恨就恨在,他竟算计着想让我来做这出头鸟,也不知这算盘究竟打了多久!”
太子妃出身侯门,弄权之事自小见得多了,此刻水汭虽讲的简略,但也明白的通透,此时有些诧异道:“水漪此举…”看了看水汭脸色,又止住了,转开道:“亏得你做了这些年储君,竟连这种事情都办不了吗?”
水汭道:“太子妃有何妙计?”
太子妃笑道:“若是此次我帮了你,我教你办的事你可得给我抓紧些。我不管你托的是戴权还是戴贵,横竖赶快给我办了就是。”
水汭忙道:“那是自然,还请太子妃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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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停更三五天的时候,心里真的以为小小一个腮腺炎三五天就是极限了……
可是这小小的腮腺炎,居然害我打了九天点滴,而且因为我体质的问题,头孢类消炎药不能用,万般无奈之下用了副作用奇大的阿奇霉素(也是一种消炎药)。
所以,原计划只是停更三五天,结果变成了腮腺炎→引发淋巴炎→输液九天→药物副作用→卧床不起日薄西山→顽强挣扎终胜病魔
这是生命的史诗啊啊啊啊……
总之上面全是废话,对一直还在等待更新的各位大大表示万分的歉意,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生病的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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