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玄武闹腾了好一会儿,我才回到房间里继续看着电脑,神代一族要处理的事情真的很多啊。
但愿那个优臣表哥很擅长处理这些事情,这些财政类的东西未免太消耗脑力了。
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
我躺在上,暗自祈祷着——让我的生活平静一点吧。
梦里再一次上演的舞台剧,年代换到了两千年前。
莱依路和弗兰所生活的那个年代。
纷繁众多的神与魔,拥有丽纯白翅膀的羽族,毅然染黑翅膀堕天的羽族,强大骄傲的魔族,魔力驱动一切的时代——全部,都像梦一般遥远了……
虽然只有短短十年,这段记忆却给我留下了刻骨的印象——无论如何都不想忘记。不想忘记那个时代,也不想忘记那些人,最初看破了我可悲的灵魂特质的人——弗兰,无论如何都不想忘记。尽管只有十年,也是足够多姿多彩的人生呢。
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和弗兰的相遇,我就不会是现在的我。
因为遇到了弗兰,我才开始学习魔术——而在这之前,我只会攻击的咒术而已,依靠咒力而发动。
空有力量却无法保护重要的人,空有力量却无法救回重要的人——即使可以顷刻间消灭成千上万的敌人,却无法救回一个朋友。
这样懊悔自责而无奈的情感,我实在受够了——所以我很了解藏马的感受啊。空有无法发挥作用的力量,还不如什么都没有。
掌握了系统的魔术之后,我终于可以摆脱这样的无奈。
弗兰……弗兰对我而言,始终是特别的。他是我第一个找到归属感的人。
即使被取笑也好,说是雏鸟情节也罢,对我来说,弗兰和其他任何人都不同,他处在一个更接近我内心的位置——他明白我,了解我,包容我,信任我……他所看到的,并不仅仅是“莱依路”而已,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寄宿的灵魂,他看着的,是我。是我这个人,而不仅仅是我暂代的身份。
贝路亚罗说没有见到他,那就是真的没有了。
弗兰并没于这个世界再次转世过。
说不上来是怎样的感受,我觉得眼睛有些肿胀。
我回来了啊……那么说过会永远等待我的你,又在哪里呢?
可是内心深处却也隐隐有着庆幸,如果真的再次见面,我们…会是什么样呢?
“懒虫起~懒虫起~”
耳边响起了闹铃声,我一把按下去,揉揉眼睛坐起来,七点半。
“你醒了?赶快起来吃早饭吧。”天后坐在边的椅子上,看到我醒来立刻站了起来。
“哦。”我点点头,去梳洗一下。
提着书包走下楼,看到朱雀围着围裙,一手拿着锅铲,我当场呆住。
“…朱…雀…?”我指着他的手指不断地颤抖着,“你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弄成这样?”
朱雀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你说呢?!啊?!”
我看看他身后转着笔架叉玩的勾陈,还有沉默地提着银枪的,靠在墙上手执大刀的青龙,把话咽了回去,“我懂了。辛苦你了。”
朱雀,你娱乐大家的功劳我会记得的。
十二神将不用吃饭,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吃了。
“我走了。”我对他们挥挥手,今天轮值的是天一和,看家的是天后和青龙、朱雀。听说勾陈只是来凑热闹的……
“对了,朱雀你饭烧得不错。”
我的临别赠言收到了一阵热烈的回应——朱雀气愤的骂声还有勾陈、天后的笑声。
生活的乐趣果然需要自己发掘。
差不多踏着铃声走进了教室,心情愉悦地走到座位上。
“早上好,仁王桑。”
仁王看了我两眼,才挥挥手,“早上好啊,神代桑。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嗯,确实是有。”我笑导毛弯弯,“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是吗…”仁王不在意地耸耸肩,“还以为至少算是同伴呢,经理大人。”
“我还没有申请过加入社团,所噎这并不是正式的任命啊。”我翻开课本,原子笔在手指上转了一圈,恶劣地挑挑眉毛,“或者,仁王桑自以为是我的内人吗?”
啪嗒一声,仁王手中的书本掉在地上。而他本人一副被噎住了的表情。
“炕出来…你居然会这么说话……”仁王呆了一会儿才捡起书,上上下下打量我几圈,“我以为你是不会开玩笑的人呐……”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对你们昨天的照顾,我可是感激在心啊。”我微笑着点点头。
因着幸村爷的关系,不生气是不生气了,不过…不扳回一城,怎样都不甘心呢。
“你生气了?”仁王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问。
“没有哦。我一点都不生气。只是不太愉快而已。”我笑咪咪地回答。
“其实……”仁王才开口,上课铃就响了,他只好坐回位置上,有些歉意地看了我几眼。
上课的时候仁王扔过来的小纸团我看都没看,就原样丢了回去。
仁王这才有些不安似的,但是上课不能说话,他对后面的柳摇了摇头。
别以为这么容易我就原谅你们了。哼。
[呵呵……紫居然真的和这些小孩子较上劲了?]天一大概感觉到了我的怨念,地笑了出来。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我才十二岁。]我耍赖地回答。
[嘻嘻……][呵…]这回连也笑起来了。
[笑吧笑吧,反正我是货真价实的十二岁。]
不理会两位神将压抑的笑声,我继续看着窗外。
没多久就是圣诞节了吧?虽然对那位“基督耶稣上帝”没什感,不过圣诞节毕竟还是个很热闹而温馨的节日呢。
一直到中午放学,我没有理会仁王的邀请,独自往餐厅走去。结果在走廊里看到了和仁王、柳会合的幸村。
“幸村?”我不好连幸村也无视,停住了脚步。
幸村低下头,诚恳地说,“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
看着幸村真诚恳切的神情,尤其是那双紫的眼睛……我没法生气啊。不管怎样都会想到幸村爷,对神秋有着数度救命之恩同时亦是惺惺相惜的挚友的幸村爷——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对他生气啊。
我闭了闭眼睛,过往的残像消散,只剩下这个散发着青活力的少年的影像,“好吧,这次就算了。不过,下不为例。”
“好啊。”幸村微笑着回答。“那么神代可以去填社团申请表了吧?”
“不可以哦。”我嘴角勾起,神情轻松地笑笑,“我只是说不责怪你们而已,没说我要接受这个职务啊。”
幸村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呵呵,难怪…这个少年,毕竟还只有十四岁而已,即使再有才能,终究还欠缺历练呢。以为经过昨天的事情,今天再来道歉,我就一定会按照他的心意行动吗?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和尴尬。
仁王看看我,又看看幸村,忽然间似有所悟地走到柳旁边说了间话。
柳点点头,走过来之后,四十五度的鞠躬,“对不起,神代桑。我郑重地为昨天的事情道歉。”
我没说话,他也就没有直起身。中午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少,有些人往这边看了几眼,但不知怎么,就是没有人来围观。
僵持了三十秒左右,我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只不过…希望你们可以记得,你们有你们的骄傲,我也有我的骄傲。我尊重你们,也希望你们可以尊重我。不要让大家都不愉快呢。”我稍稍放松了对气息的收敛,对面的三位少年身形微微一顿,想必是感觉到了吧。
神之威严,是不可触碰的。并不是对神明的歌颂,这只是神代一族的祖训而已。
看到他们紧张的表情,我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翰,我去交申请表。今天放学后,麻烦柳桑教教我经理的工作吧?”
凝帜气氛一扫而空。
仁王率先笑了出来,“你还真是让人难以预料。”
“有吗?”我双手一摊,“大家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幸村微微摇头,笑了几声,“真不愧是神代家的人。”
柳对我笑笑,“没问题。中午就可以交代清楚。”
于是事情就这么确定下来。
既然话说开了,中午还是和他们一起吃午饭了。
红发的少年终于出现了呢。
看到我们四个走进来,网球部的少年们起身行礼——当然是对着幸村的。
“你就是神代无音对不对?”红发的少年,丸井文太兴奋地跑了过来,毫不避讳地拉着我的手说,“你瑚害!我听说了呀,你把别人的球拍都给打断了,真厉害!教教我吧!”
啊?我愣了一下,心情有些纠结,“你要学那个做什么?”
“因为很厉害啊。教教我嘛。”丸井居然开始撒娇。
这可不是什么技巧,纯粹是力量造成的而已,有什么可教的?
我摇摇头,抽回了自己的手,“抱歉呢,我才刚刚学习打球,昨天只是意外而已……”
“啊?是吗……”丸井似乎有些沮丧,但是很快就打起了精神,笑脸非常可爱,“那我来教你吧!网球非常有意思呢!”
“不用你费心……”仁王拉开了丸井,得意地笑着说,“昨天已经说好了,我会负责教神代桑。”
“真的?”丸井疑惑地看着我,我点点头。
“唔,仁王你太奸诈啦,趁我不在的时候…哼!对了,我是丸井文太,昨天被留袒有来。很高兴认识你!”丸井瞪了仁王一眼,然后笑着自我介绍。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神代无音,叫我无音就可以了。”我笑着和他打招呼。我喜欢这个少年呢,很有活力,而且真诚。
“那你也叫我文太好了。我听说你要来当经理?”丸井眨巴着眼睛问。
“是啊,请多多指教哟。”我笑着点点头。
丸井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被仁王硬拉着坐到胡狼旁边去了,和我的座位离的真远。附带一提,我还是坐在昨天的位置。
席间幸村依然和他们讨论着网球部的事情,我一直没开口,安静地吃着饭。
柳对我交待着经理的工作范围,做记录和训疗划我还可以接受,包扎伤口也可以理解,仪器整理什么的勉勉强强可以不反对,洗衣服是怎么回事?
“等等,柳桑,你以前也负责洗衣服吗?”我放下了碗筷,眼睛微微眯起,心里有些好笑——再试探下去,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不,正选不需要做这些事情。”柳说完之后,才意识到什么似的,补了一句,“一年级的会负责打杂,神代桑只要做记录就可以了。”
我笑了笑,发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这里来了。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正好对上幸村有些复杂的目光。
“我只是不喜欢做这些琐碎又没什么价值的事情而已。洗衣机正常人不是都会用吗?”我大方地任他们看,就算其他人不知道,幸村可是清楚,我作为神代一族的族长,事情多到忙不过来呢。让我去打杂?做梦!
“我明白了。神代还有什没愿意做的事吗?”幸村微笑着问,言语间已经没有了试探的味道。
终于知道了吗?试探神代一族的族长……幸村家胆子不小啊,值得敬佩。幸村圣不愧是幸村家的家主,手握着日本最大的黑道势力——昨天查资料时,不小心查出来的。
我只欠幸村爷一个人而已。容忍幸村的设计,不代表我可以容忍幸村家的小动作。不过,看在这是一家之主为了全族的考虑,倒不必手段太激烈,无论怎么说,父亲和幸村圣都交情不浅。为了一个大家族的利益考虑,幸村圣需要确定我是否值得幸村家信任,幸村家是否要和神代家继续合作,所以就借着这次的事情观察我的为人吗?
基本算是光明正大的阳谋,而且暗地里的商业活动也做得很隐秘而精彩,蚊且承认你吧,承认幸村家有和神代一族合作的资格——在他试探我的时候,我何尝不是在观察他呢?要不然怎么会说上个学都很累人。那几个子公司的损失…让那个优臣表哥来处理好了,人尽其才嘛……
“还有啊…烧饭做菜吧?”我想了想,“确实是啊,我不喜欢下厨呢。”
“难道是因为厨艺不好?”仁王挑挑眉毛,戏谑地问,“孩子厨艺不好可有些糟糕啊。”
“厨艺好不好我是不清楚…不过,因为我很任啊,我只想给自己喜欢的人做菜。”我说到这里,脑中闪过一些记忆的画面,微笑起来。
记忆中的温馨,始终没有褪。
“哦?”仁王似乎很意外,“你这个人真有意思。”
“多谢夸奖。”我笑着点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可说是轻松愉快的。
我和幸村目光相撞,然后很自然地分开,仿佛没有看到一样。
作为幸村家的少主和神代一族的族长,我们已经彼此认同。
既然已经不用想着家族的事情,今后的相处自然会轻松一些了。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呢,幸村精市。
下午的选修课我选的是日本古典文学,没想到柳和丸井居然也在这个班,柳姑且不论,我以为丸井那么活泼的少年是不会选择这种课的呢。
走进教室的时候,我们三个明显地愣了一下,这节课只开后半个学期,也就是说这才是第一节课。
“柳桑。”我对他点点头,迎上丸井的笑脸,“文太也上这节课吗?”
“是啊~本来想选音乐鉴赏,但是课抢得太快啦,我根本抢不到~”丸井愤愤地说,“等到后拦选,就只有这门课有余额了。”
“是吗?”我笑了笑,“我就觉得奇怪呢,这门课看起劳文太完全不合呢。文太喜欢音乐吗?”
“嗯,是呐!听到音乐会觉得心情好起来,无音也喜欢吗?”丸井大力地点头,期待地看着我。
“会让人高兴的音乐…多半是小品或者谐谑曲之类的?相对来说,我更喜欢表达感情细腻的抒情曲目。若说到音乐家…首先就会想到肖邦,小提琴的话——肯定是帕格尼尼。简直就是神技!”我回以同样的笑容,音乐我的确是非常喜欢,而且亦曾经演奏过许多曲目。虽然为了避免麻烦,到目前为止,只于平安时代演奏过古琴,在尸魂界或者现代都没有碰过乐器。
“对啊!不过我不是很喜欢肖邦的曲子——感觉上很压抑和悲伤……”丸井神情暗了一下,然后迅速明亮起来,“其实在小提琴领域,还有一位演奏家也是非常引人注目的!六岁开始学习,十岁扬名欧洲,被誉为‘小提琴界的莫扎特’的天才少演奏家萨伯林纳-冯-罗斯兰道尔-多里帕。她的演奏风格罕时的音乐家完全不同,她的曲子表现出和年龄完全不符合的细腻而深刻隽永的缠绵风格,只要听过一次就不会忘记。只可惜在她二十岁时,意外葬身海啸。真令人遗憾……”丸井摇了摇头,“要不是如此英年早逝,她应该会有更多精彩的演奏吧?可惜现在留下的唱片和复刻盘都几乎绝版了。”
“是啊,的确很可惜。”我惋惜地笑笑,掩饰住内心的震动。
谁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萨伯林纳居然也是这个时空的人?!明明是在很久之前的穿越,远在认识弗兰之前,以时间来算,也是十八世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完全不知道那居然也是这个时空!已经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吧?五次——在这个时空已经五次了,绝对不是巧合!
是谁的剧本?是谁的安排?或者说……是为了什么目的而作出如此的安排?
我隐约感觉到有什么精密而复杂的机械在运转,而我自己就是那之中的一个齿轮。衔接着许许多多的齿轮,缓缓转动着……
似乎…是现在的我无法触及的领域。
在考虑这个之前,我还是考虑更加现实的问题吧。以后绝对不能拉小提琴了!不然就不只是麻烦而已了!
“无音喜欢听流行音乐吗?”丸井在我邻桌坐下,于是我再度收到生们的嫉妒视线。
说不定我会是史上速度最快成为“立海大最招人嫉恨的生”的人……
“一般吧,相比之下更喜欢古典音乐。不过听古典音乐需要气氛呢,平时也会听听流行音乐。”我想了想回答。
“说的也是啊。”丸井点点头,看了坐在角落的柳一眼,忽然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你是不是被柳陷害了?我告诉你啊,柳完全是恶魔啊!我们平时都被他折腾惨了!”
“看得出来吗?”我有些感兴趣了,这个红发的少年对人还真是不太设防啊。
“嗯。虽然你对柳也是微笑,不过总有点不太协调的感觉。昨天的事情的确有点过分啊!我听了都觉得生气,不管怎么说,陷害一个孩子——实在说不过去啊!”丸井颇有些义愤填膺的味道,“幸好你赢了呢。”
“呵…谢谢你,文太。”我的微笑慢慢扩大,心里觉得有些暖意,原来有人打抱不平就是这种感觉啊。果然和直觉的一样,这个少年完全是凭着本心在行动,没有掩饰,没有谎血—我喜欢这种人呢。
“啊…不用谢,没什么啦。”丸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我们是朋友嘛。况且本来就是这样啊!”
“嗯。是啊。”我笑导眼弯弯,“丸井喜欢甜点吗?”
“非常喜欢!你不觉得甜食会让人心情愉快嘛?”丸井的神情变得非常可爱。
“那我明天带小蛋糕来吧。”我微笑着说。
“哎?好啊好啊!呀,上课了。”丸井兴奋的样子被老师的怒视打断,立刻规矩地做好。
两节课上完,丸井几乎没有活力了——不能怪他,绝大多数的同学都趴在桌上了。
“文太?起来啦,下课了。”我摇了摇“萎蔫”的文太。
“啊?下课?下课了?!”文太的神情一振,书包一拎,跳了起来,“我们走吧!我可不想继续坐在这里了!”
看着他那种终于得救的样子,我不笑了起来。
“好啊,我们走吧。”
丸井拉起我的手,用跑的往外去。看着他这种飞奔逃命的姿态,我实在忍不住了,一路跑一路笑着到了网球部。
“文太,我去那边喽。”我指了指角落,丸井点点头,“我知道啦。”说完就奔去换衣服了。
站在角落靠在铁丝网上,思维稍稍有些空白。昨天遇到了贝路亚罗,梦到弗兰的事情,忽然对自己的生活有了一点恍惚的错觉。
总觉得作为普通人类的生活,我是完全不用去奢望的了。
贝路亚罗的子我还能不清楚吗?恐怕不用多久就会纠集着当年的“故人”来造访了。
这还真是小庙请不起大和尚啊……灵力只有当年的一半,又没有弗兰在身边,万一那帮家伙忽然翻脸我可受不了……十二神将嘛,本来倒是想让他们置身事外,但是玄武又挑明了说不可能放任我的事情不管……还有尸魂界的事情……蓝染惣右介……
当初是我捡到了他,一手把他带大,不管是剑术也好,其他的方面也好,他受我的影响实在太多,而我又因为某些原因,在他面前展现出的“真实”远较在其他人面前来得多,所噎我才一直没有办法干脆地和他敌对,即使知道他之后的许多阴谋都把我计算在内,而我身边的人,譬如浮竹、譬如一、譬如绯真、譬如朽木,甚至之后的日番谷,都先后遭遇过他的阴谋,而绯真更是为此直接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不喜欢看到我身边的人受伤,换句话说,只要在我炕见的地方,哪怕血流成河我也懒得管,可是…绯真的死,让我明白了蓝染在某些方面的改变,或者说,对我的态度,有了某种本质的变化,而这种变化,恰恰是我最无法接受的。尤其,那之中加上疯狂的味道之后。所以,我才开始避开他,但是尽管如此,还是放任着他鹏驰的双翼,我做的仅仅是不让他有机会对身边的人下杀手而已。
浮竹或者没有发现,不管是一、京乐或者朽木,可能还要算上那个山本老头,他们应该都对我这样的旁观各有想法吧?因为我的无所为,因为我的袖手旁观或者可以说是默许,蓝染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说我是最大的帮凶亦不过分啊,打从一开始,最先发现了蓝染心中暗藏的阴谋的种子的人就是我啊,但是我没有去加以限制或者改变他,反而浇上一些水呢,我本来是希望四枫院家乃至尸魂界都大变天的,所以才会一直一直沉默。等到对尸魂界多了一些好感的时候,也觉得这种腐朽的地方要彻底换一下风气不容易,因此还是看着蓝染发展着自己的势力,甚至暗中推动一把。等到发现了蓝染对我的感情发生了变化的时候,也只是消极逃避而已。
我最无法容忍和接受的,就是独占。尤其是想把我和世界隔开,让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人,为此不惜伤害我身边其他人的独占,这样带着疯狂意味的独占让我有着很不好的回忆,而且,我无法接受,我的世界变得那样狭隘——眼里只看见一个人,或者说无法看见其他的人,这样的事情,我无法做到。任何时候都无法做到,即使在我曾经那样炽烈地爱着一个人的时候,我也无法做到这样的事情,那时候倒的确是无法看见其他人,不过连他也无法看见,因为那时我瞎了啊,而最为讽刺的是,之所以会弄成失明,还全是拜我最初爱过的人所赐……身为缇希洛雅的时候,跌宕起伏的六十年岁月……在自己还保持着天真与幻想的时候,遇到那样的乱世,不知道该说是幸运或者不幸。
缇希洛雅…是第一次拥有力量的人生吧?咒力…而因着咒力,才会被卷进之后所有的风云际会,整个埃尔达斯涅翻天覆地的大革命,亲情、友情、爱情、计谋、信任、背叛、战争……
人总是在逆境中容易成长。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才会彻底脱胎换骨。丢弃掉所有的天真梦幻,也不想再去爱或者恨,一生都和战争政治为伍,一直到厌烦,所以才会懒得再去算计什么,或者被人算计。
杀的人太多,欠别人的债和别人欠的债都很多,到了最后,只能用生命一次偿还。
而那个时候的自己,甚至还不知道灵魂会穿越的事情,因为埃尔达斯涅的人体质不同,三年才算一岁,所以自己甚至不知道那六十年简直就是捡来的人生。即使有悲伤,即使有痛苦,但是能够遇到那些朋友盒人,遇到让自己全心全意爱过的人,还是应该感谢上天吧?
我很清楚失去的悲伤,也不想看到别人因为失去重要的人流泪,所以如果可能,我不想主动伤害任何人。有谁可以断定,没有人会为了这个死去的人而哭泣呢?因为拥有力量,就可以随意地伤害人吗?因为比别人强,就可以轻视其他的存在吗?
我不想辜负别人的好意,因为我清楚善意的可贵,没有人有义务对别人好,所以,要珍惜别人给与的善意,珍惜一切的情感。自我中心和唯我独尊这样的想法,在我看来,是非常可笑的。世界不会为了一个人旋转。
己所不,勿施于人。
慢慢地,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投我以桃李,报之以琼琚。
我的逆鳞,只有两个,一是伤害我身边的人,一是想要囚独占我。除此之外的事情,我几乎都可以静静地旁观。
想要伤害我的话,务必做好准备啊。在这一点上,我实在没有什么宽容的精神,若是向着我挥刀,就应该也有被杀的觉悟。
蓝染,已经几乎触碰到这两个逆鳞了,只是因着以前的感情,因着他最开始是我从八十区带走的,我才一直没有反击。
如今尸魂界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如果真的在现世遇到,有些话还是说清楚吧。
其实说到这里,还是不得不感慨蓝染的聪明之处。
由始至终,他没有给过我可以让我下定决心站到他敌对面的理由。当年的那句“只要你相信我,我就会相信你”所羁绊住的,到底还是两个人呢。他从来没有当面质问过我,没有当面怀疑过我,如果他有过半分猜测的言辞,说不定我就会通知山本了呢,毕竟还是没有啊……也因为他不曾猜测怀疑过,我也就本着最初的诺言,不插手阻碍他,只是一直安静地看着而已。
说起来还有件事很奇怪,比起浮竹和绯真,明明就是京乐和我更加相互熟悉和了解吧?为什么蓝染从来没有对他动手?难道真的是长相问题?
“全体集合!”真田威武的吼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少年们,我忽然觉得自己老了。
打住,还是不要生出这种感慨地好。
想些别的吧,例如……该怎么“好好训练”这些少年们呢?
我可是要好好报答各位对我的好意啊!
我在心里好好地谋划着一大堆的训疗划,不管是当年荒川凉给神秋的训练,还是真央灵术院的课程,撇开普通人类无法学习的不谈,光是基本体力强化训练,就可以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哼,让我当经理,你们真有胆量和眼光啊,即使是为了报答幸村爷,我也一定会把你们训练成全日本体力最丰沛的队伍!
这时候天一忽然开口,[紫,为什么你笑得有些奇怪?就像…就像…]天一的话说到后来,似乎找不到准确的措辞一样,停住了。
温耗声音在后面补充,[就和想恶整晴明的时候一样。]
[是吗?也许是你们的错觉啊。我怎么会想整他们?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而已。不能辜负了他们的好意啊!]我微笑着,眼睛微微眯起,右手食指绕了绕颈边的乌黑发丝。
天一和不再出声,我也不好回头去看他们的表情,只能继续看着眼前开始训练的少年们而已。
幸村和柳走过来,柳把记录本正式交给我。
“记录工作拜托了,神代桑。”柳低头行礼。
看着柳这种严肃而郑重的样子,我有些好笑,“请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完成工作。幸村有什么事吗?”
“是关于昨天的记录,弦一郎的那份。”幸村笑眯眯地指了指我手中的本子。
我翻到昨天的那一页,“怎么了吗?”
幸村紫的眼睛看着我,眼中噙着笑意,“昨天的比赛…你是不会输的,即使可能也不会赢。”
“所以你就放心地让我上场?”我颇有些没好气地开口,“你倒是哪里来的信心啊?”
“这里。”幸村指着我对真田挥拍的记录评语,“能够清楚地看见弦一郎的挥拍动作,目测出球速,还有估计了他的脚踝可能的受伤情况,这些足以说明你的动态视力和对运动力学的了解。”
我看了看昨天信手写的东西,微微笑了,“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我可是连球也没打过,你就不怕如果万一的情况?”
“神代无音会站上没有胜算的战场?”幸村尾音上扬,一脸的笃定,话中还有一丝挑衅的味道。神代二字还加上了重音。
看着他那样十拿九稳的笑容,我反倒不好说什么了。呵…对神代家很了解啊,鹅力也不错。
“我神代家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战败?即使没有胜算,也要让它变成有胜算。”我带着几分傲然回答。
“那么,让我们一起去获得胜利吧。”幸村微笑着淡淡地说。这句话在他口中,居然没有一点狂妄的感觉,反倒是理所当然般的平淡。
“好。”我伸出右手,“我们一起努力吧!”
这个邀请,我接下了。
幸村和我握手的时候,柳微笑着站在旁边,而其他的少年们,也有意无意地看向这里。
“那么首先,请容许我更改训疗划。目前的训练表…太温吞了呢。”我扬了扬手中的本子,“要想继续称霸全国的话,这样还不够哦。”
幸村干脆地点点头,“莲二,训练麻烦你和神代了。”
幸村走开之后,我益发地笑的开心,“柳桑,首先,我们来讨论一下关于体能训练的问题吧?”
柳点点头,“神代桑有什提议吗?”
我刷刷刷在本子上写下了半张纸的训练表,递给柳,“你看这样怎么样?”
过了好一会儿,柳才抬头,视线和我对上,哎?他居然睁开眼睛了?
“神代桑…”柳的话中奇异地有着各种完全不相干的情绪交杂着,最明显的就是一种咬牙的叹息和坦诚的敬佩,“我相信,有你的帮忙,立海大的实力一定会增强很多。”
“呵呵…不客气啊…我可不想和失败者站在一个场地。所以,要战胜啊。”我笑敌起眼睛。柳莲二,给你的特别体力强化训练表,你就不需要感谢我了。反正经理的工作有我来做嘛,你就安心地练习去吧。我非常心安理得地想着,“那我去找仁王桑,还要学习网球呢。”
“神代桑一定很快就可以学会。”柳肯定地说。
我没有回头,还是走着自己的路,“谢谢你的夸奖。对了,护腕明天我会让人送来,不需要柳桑费心准备。”
“神代桑,你是什么时候准备好这些东西的?”柳的话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为了肯定心中的某些猜测。
“昨天晚上啊。不用感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我语带笑意地回答。
二回交战,全面胜利。呵呵,明天你们准备“好好训练”吧,不要浪费了我的好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