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在民国 第13章

  冬日夜长，外边天还未亮，食满楼厨房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一个个的已经忙得热火朝天了。

  灶上烧着大锅，锅盖盖得紧密严实，连一丝香味都没能溢出来，可是来往的人们却是忍不住把视线往上边落。

  面团在手里飞快的拉长变细，眨眼间就已经成了细细的面条，灶上锅里水已经煮开，拉好的面条放入里边，灶头上则摆着装了汤底的大碗。

  面煮好，捞起来微微将水沥干放入碗中。咸鸭蛋切开搁在上边，里边的红油瞬间浸在了面条里。

  炒好的花生米抓上一把撒在里边，鸡蛋也卧上一个，然后是秘制过的牛肉块，切成了方块码在上边，这一碗面绝对是调料丰富。

  三碗面做好，陆食主动的拿了托盘装好，陆妍解开围裙，和他一同出去了。

  “……好想吃！”厨房里的其他人的表情那叫一个馋啊，等陆妍一离开，大家就忍不住，自己学着做了来吃——只是，不管是外形还是味道，总觉得，还是没有大小姐做的好吃啊。

  陆妍和陆食还有陆父在二楼吃早餐，窗户大开着，也不嫌弃冷，从他们这里一眼就能瞧见食满楼的大门，有人进来他们一眼就能看见了。

  陆父那心就跟在天上飞一样，落不下实处，“唉，希望一切顺利吧。”

  他叹息。

  陆妍把筷子递给他，道：“父亲别担心，我们该做的都做了……现在还早，没人上门很正常的。”

  陆父心里也明白，食满楼又不是早餐店，这时候哪有人上门？

  正说着，那边大门那还真有人进来了，带着外边的寒意，远远瞧着，是一身军装打扮。

  如今整个绿水城，除了顾家的兵，那就只剩下治安队的人了，就不知道来者是什么人？

  陆父眯着眼睛仔细瞧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道：“好像是顾家的兵……”

  顾家的兵有统一的制服，听说是顾四爷亲自设计的，颇有y国的风格，十分利落，衬得整个人十分精神，显得肩宽腿长的。在z国所有的军队里，听说顾家的军服是最好看的。

  陆妍搁下筷子，道：“我出去看看。”

  陆父也跟着站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

  陆食正沉迷于这碗面中，原本不打算去，可是看着陆妍和陆父两个人。只得抓紧时间往嘴里塞了半个咸鸭蛋，便跟着他们出去了。

  他们一下楼，就看见许叔正在和那位军爷说话，那军爷瞧着可是眼熟极了。

  “老爷，大小姐、二少爷！”

  许叔见他们下来，指着那位军爷道：“这是顾四爷身边的副官……”

  陆父瞧着来人双眼一亮，道：“原来是张副官……”他忙下了楼去。

  陆妍没说话，只是礼貌性的朝着张副官福了福。不过，就算就算一声不吭，做主的瞧着也是陆父，她的存在感却一点也不低。

  张副官没忍住瞅了陆妍一眼，总觉得这位陆大小姐，身上的气质很独特。

  “陆老爷，我今儿是得了四爷的命令，来恭喜陆家食满楼重新开业的。因着四爷有事，今早儿就要赶往外地，实在没时间亲自上门，便让我来与您说一声。”张副官笑眯眯的道，看上去实在是好说话得紧。

  食满楼重新开业，陆家给原来的世交好友们都递了帖子，顾家自然也在其中的，只是没想到，顾四爷竟然会让张副官来贺喜，真是让人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陆父招呼道：“张副官吃早餐了吗，上次的事情我也没能好好谢谢你了……”

  两人寒暄着，陆妍看向尚还未亮的天，突然开口问：“张副官，天色这么早，不知道，四爷可是吃过早餐了？”

  “这……”她突然开口，张副官愣了一下，脸上露出点犹豫的表情。

  见状，陆妍心里有数，便道：“张副官你且等一下，我刚蒸了包子，劳烦您给四爷带去。”

  张副官更犹豫了，可是他这犹豫功夫，陆妍已经转身去了厨房。

  还好刚蒸了一笼包子，陆妍全部让人拿了出来，装在食盒里。她看刚刚拉好的面还剩了一些，直接下锅煮，汤底却是换了。

  灶上的那头瓷锅是陆妍专门让人打的，是特意准备着熬汤的，而这瓷锅里的汤，已经在灶上熬了三天三夜了，里边的食材全部都熬化在了里边。

  拿着帕子将盖子揭开，一股热气瞬间从那锅里窜了出来，那一瞬间，厨房的众人瞬间闻到了一股香味。

  这股味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让人有一种魂魄都要被这香味勾去的感觉，香味并不浓郁，甚至可以说是淡，但是闻着你却有一种超级香的感觉。

  面捞起来，陆妍筷子在瓷锅里舀了少少的一点汤浇在上边，然后是各种调料——不确定这位顾四爷吃不吃辣，陆妍特意拿了一瓶辣酱给他。

  包子馒头塞了一大食盒，陆妍手快的烙了几张饼，让老赵他们裹了各种食材放进去，这些都是很能饱腹的东西。

  而那一碗面放在了食盒最上边，汤很少，就算摇晃也不会晃出来，倒是更像是拌面了。

  陆妍猜着那位顾四爷大概是有急事，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出城去，因此除了那碗面，准备的都是方便易带的。

  这些东西都是厨房本来就有的，准备起来也不费工夫，不过短短五分钟，陆妍已经拎着东西出来了。

  “麻烦您了，张副官。”

  陆妍将食盒递给张副官，张副官挠了挠头，道：“那我走了啊。”

  拎着食盒出去，张副官走过一条街来到一条暗巷，在那里有一辆车在等着。

  “四爷……”

  坐在后椅上的男人微微合着眼，听到动静抬眼看去，狭长的眸子不怒自威。

  张副官上了车，车子很快的就启动了，慢慢的朝着城外开去。

  张副官道：“刚才那陆家大小姐知道您没吃早餐，硬塞了个食盒过来……诶，是面啊，这面还真是香啊。”

  食盒一打开，香味便瞬间出来了，张副官咽了口口水，道：“我知道四爷您向来不吃外边的东西，这早餐我就替您吃了吧，也不算辜负陆大小姐一片心意啊……诶……”

  话还没说完，他的面前就多了一只戴着手套的手，张副官只能不情不愿的把面递了过去，心里有些小失望——这面闻起来真的很香啊，吃起来味道肯定很好的。

  四爷您变了！

  顾四爷目光沉沉的看着这一碗面，心里有些犹豫。

  他的确不喜欢吃外边的东西，一方面是为了安全，另一方面，却是他的嘴很挑，甚至挑到了宁愿挨饿也不愿意将就的地步，而很多食物，都不是很合他的胃口。换句话来说，活到现在，我们顾四爷一直都是委屈着自己的嘴巴的，就没吃到让他觉得心满意足的食物。

  不过，这碗面真的很香……

  刚才香味还很淡，现在却是整个车厢里都是这个香味，是一种很清爽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顾四爷的手动了，他先尝了面，面还带着温热的温度，十分的有劲道，而且很香……

  早上起来顾四爷一般是没什么胃口的，可是这碗面，第一口就让他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叫了，久违的胃口大开。

  好吃！

  一碗面吃完，顾四爷难得的感觉到了满足，那种胃部有了东西的充实感，让人实在是觉得特别舒服。

  伸手将手套脱下，戴上另外一双手套。

  “……咦，这里还有这么大一个瓶子，里边装的是什么？”张副官还在翻食盒，除了馒头，还在里边发现了一个瓶子。

  顾四爷伸出手去，张副官一脸茫然。

  顾四爷：“……我的。”言简意赅。

  张副官：“……”好的，是您的。

  瓶子上交，张副官不开心的皱了皱鼻子，伸手去拿卷饼。

  顾四爷再次伸出手。

  张副官：“……”

  不仅是卷饼，食盒里的所有东西，顾四爷都要。好吧。都是您的，通通都是您的的……呸！

  “我还没吃早餐了，四爷……”张副官目光幽怨的盯着顾四爷看。

  顾四爷犹豫了一下，勉为其难的拿了一个馒头给他。

  张副官：“……”这么多馒头，只给我一个，你的表情就不要这么勉强了好不好？

  第18章

  食满楼后院是个花园，开春之时是一片繁华丽景，只是如今正值寒冬，草木枯萎，只有皑皑白雪压在枝头之上。几只鸟雀停在上边休憩，在树梢上留下几个脚印，被人惊到，扑棱着翅膀飞起，震得树上的雪粒子簌簌的往下掉。

  陆妍一个没察觉，被头上的雪粒子砸了满头，几颗雪粒子落进脖子里，冻得她一个哆嗦。她仰头，只能看见几只黑色的鸟雀从眼前飞过，又跳到另一个更高的树梢上。

  这些小东西倒是挨冻！

  陆妍笑了一下，拿着帕子擦了擦脖子里的水迹——雪粒子落在脖子里，瞬间就化成水了。

  “咦？”

  陆妍突然看见树下的雪堆里有些动静，像是有什么动了一下，她走过去，才发现那是一只冻僵了的鸟雀，头埋在雪堆里，时不时的抖了抖身子，这才让人知道它还是活着的。

  陆妍伸手把这只鸟挖出来，这只鸟也不知道多大了。她一双手都捧不过来，浑身羽翼都是漆黑色，极为丰满，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如今被她捧在手里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整个鸟都冻僵了，摸着就像一个冰块一样。

  陆妍拿帕子勉强把它包起来，两只手下意识的捂在一起。

  “姐姐，你怎么在这，我找你找了大半天了。”陆食从里边出来，就看见她蹲在地上不知道做什么。

  陆妍站起身，道：“没事，我出来透透气。倒是你，这么急着找我做什么？”

  她一问，陆食才想起正事来，脸上瞬间就露出了愤愤的表情，道：“是急事……”

  陆妍往里走，一边听着陆食说着情况。

  食满楼处于绿水城最中心和最繁华的地段，而聚仙居，便在他们对面，在一条街道上，两家的生意自来就是你抢我的我抢你的，处于一个竞争的状态。食满楼关门，最受益的便是聚仙居，因而最不愿意看见食满楼重新开门的，聚仙居决定当居首位，这样的情况下，聚仙居自然不可能看着食满楼再次站起来，私底下肯定要做些事的。

  “……你不知道聚仙居的人有多过分，说是只要是今日在他们聚仙居吃饭，收费全部半价。而且，他们还专门让人去街口拦人，让人全都去他们聚仙居吃饭！”

  陆食越说越气，道：“这样下来，谁还会注意到我们食满楼开业？那个周老板也是，竟然想出这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主意来，全部半价，怕是不知道怎么亏了，我看他肯定是脑袋进水了。”

  “如果我是周老板，我也会这么做。”

  陆妍把手里的鸟搁在火炉边，把帕子折成被子盖在它的身上——也不知道这鸟能不能活。

  食满楼和聚仙居相对着，对面能瞧见他们食满楼，而他们也能看见对面聚仙居的情形。如今食满楼还没有客人上门，对面聚仙居却已经是客似云来了，瞧着热闹极了。

  这么一对比，食满楼可真是萧索了些。

  陆妍道：“整条朱雀街，能和聚仙居一较高下的只有我们食满楼了。如果我是周老板，我也愿意舍弃眼前的利益，想方设法将食满楼死死地压住，争取让它再无翻身之地。一旦食满楼不能维持，日后聚仙居一家独大，眼前的利益又算得了什么？”

  陆食：“……姐姐，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啊？”

  陆妍笑，“我是陆家人，当然是站在我们陆家的……我记得今天厨房送了一只野鹿来。”

  她这话题转换得太快，陆食瞬间都没回过神来，楞了一下才道：“是送了一只，底下的村子有会打猎的，经常会送一些野味来。除了野鹿，还有几只野鸡了。”

  陆妍食指在窗户上敲了两下，道：“让人把野味处理了，等下我要用。”

  陆食不解其意，不过还是按照她说的吩咐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