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木一回来便看见浣彩在门边等着她,她上前询问怎么了。
浣彩委屈巴交地开口:“时木姐姐,那李嬷嬷好生欺负人,方才我送了她回去,离开时走了片刻才想着问问明日可要准备着什么就回去一趟,还没进屋就听着她同身边的人说我们小姐是乡下来的,是努力肯学却也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咸安的贵小姐的。还说,教了九分能学七分便罢了。”
时木还当是何事呢只是些只是些婆子的浑话,只说:“那李嬷嬷真是这样说的,我定与姑娘说说她,叫姑娘好看清她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又耐着性子干巴的宽慰两句就转身进屋要去给燕寄念说去的模样。
时木是跟着燕寄念一同来的,旁人自是比不过的,浣彩也不讨没趣的跟上去,自个在外边生闷气。
“谁说我坏话了,你让我瞧瞧货色。”燕寄念半分调笑的搁下茶盏瞧着时木走来。
时木轮番受词韵与燕寄念的调侃戏弄有些抹不开面,“姑娘不是知道么,姑娘都知道那是什么人,还用婢子说道。”
燕寄念仍是眉目含笑般, “人家说的实心话罢了,词韵呢。”
“好着呢还有功夫打趣儿人呢,哪劳姑娘惦记。”时木给词韵告上一状。
燕寄念轻笑道:“你俩什么样儿我还能不晓得。”她们在燕寄念身边多年,时不时的拌嘴她都看倦了。
夜深无人语,黄昏至天明。
天才亮李嬷嬷早早就来了,还带了些东西来,燕寄念瞧过就不再看了,倒是浣彩脸色有些不对,自个又怕得罪了人,低头不去看李嬷嬷。
今日又是昨日那一套,再加上几个行礼要点用膳规矩。燕寄念一一照做,剖析开与她之前学的不同之处。
学着规矩一天竟就过去了,又是一日浮光掠尽,光影消磨。时间如苍狗,消散于眼前。燕寄念倒是不急,只是感时光消磨在这礼仪之上有些可惜。
翌日,燕寄念百无聊赖等着的时候,李嬷嬷还未来此,倒是等来另一人。
门外的夭桃给周殊意请安,燕寄念闻声挑眉直起身。周殊意推门挑帘而入,燕寄念起身下榻给他行她新学的礼。
周殊意虚扶她起身,自行坐在了另一边。
周殊意温声询问:“这几日可还住的习惯,水土习性与朝定不同恐有不适应的地方。”
燕寄念挨个回答道:“尚好,住的也还习惯并未有不妥之处。殊意清晨便早来了可是有何急事寻我。”
时木偏头递给浣彩一个眼色,浣彩一愣随即又明白,抽动着嘴角忍住笑意轻手轻脚的退出去。李嬷嬷等会怕是就来了,届时惊扰了小姐与爷的都担当不起。
周殊意对于这个亲近的称呼深合了一瞬眼眸:“无什么急事,只是这几日公务繁忙无暇顾及你这边,特来看看。”
转而神色如常接过时木俸上的热茶“昨个新得了才上来的雨前新茶,等会让彭链给你送些来尝尝。”
燕寄念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样子道:“多谢殊意惦记,我才来此处也并无什么好回报的,这…”
“哪里需要回报的,都是琐碎小事。你喝喝看喜不喜欢,若是喜欢就让彭链再取些来。”周殊意轻笑“我此来确还有一事与你相道,过几日便是皇后娘娘千秋寿诞,陛下与娘娘伉俪情深在宫中设宴庆迎,我身为大昌子民自当前去恭贺道喜。只是如今你我二人还不是正经成亲过的,无法一同前往祝贺娘娘。特意来与你说明,这人多口杂的好叫你莫要多思忧心。”
燕寄念明了,原是这样宴会不带我去,还特地来与我报备一下,这可真是好夫婿的典范。
燕寄念颔首敛下眼眸遮盖那一抹黯然:“无妨的本就该如此的。你去便是,我自会在心中为娘娘祝愿的,旁人的空谈假话我才不会去管他。多谢你这样的惦记,难为你跑一趟了。”一副心中自是万般无奈心酸也做到体贴周到顾全大局。
“莫伤心,以后自然还有机会的,我便是让你莫忧思的,这下惘然了倒惹上了。”周殊意忙宽慰道。
燕寄念连忙止住眸中忧伤,想了须臾转合竟然带上欣喜之意开口:“此次是你头回入宫赴宴吧,可安排妥当,需要的都是些什么,贺礼可备好了,我虽是不能同去然心意得到不若你帮我带上一份贺礼如何。”
周殊意竟不知她如此的想恭贺皇后,还想着带一份贺礼,随即:“你心中敬仰皇后娘娘我是晓得的,只是我们具是将军府出身是为一体,贺礼便是一同备好的。”言下之意便是不要她瞎折腾了。
燕寄念骑驴找驴,愣是不明白的样:“那,那是不同的,你备好是你的,我得准备呀,不相同的。”
周殊意含笑看着她,燕寄念就是摆明了看不见他眼里的深意回看着他。周殊意笑了一息随即笑叹口气,无奈摇头,便随她去由着她准备了。燕寄念得了首肯,当机喜笑颜开乐了一张笑颜,笑的全然把李嬷嬷的教导拋去九霄云外。
周殊意陪她一会唠了些闲话,诸如今日日头真好,早膳用得香不香之类的。挨过小半个时辰,才算是想起来要务繁忙,离身而去。
燕寄念由时木扶起身坐回去,脸上也没了所谓,一副半分不在意淡淡然样子。“时木,收拾东西明个能出府了,咱们瞧瞧那边去。”
时木点头,想起那两个小丫头问道:“是,姑娘,可要带上那些丫头?”
燕寄念倒是不甚在意:“带着吧,回头周殊意起了什么疑心病还好叫人问,到是寻个由头丢了就是。”她是半点不在意能不能去宫中,且现时入宫的确名不正言不顺不方便行事,还也不到那时候。
上午耽搁了大半,李嬷嬷便没有过来了,下午才姗姗而来。半天教习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反正就一瞬溜走了时间。李嬷嬷离去前,燕寄念同她讲了要选贺礼的事,明个就不来了。李嬷嬷会意自然配合。
晓梦高挂,夜畔无耳语自是一夜到天明,翌日晨起用饭后,时木给燕寄念梳发髻,浣彩自告奋勇说自个发髻梳的好,之前在外边都得人夸时新好看,左右时木也不会咸安的新式样,便由浣彩上手了。
三两下还挺迅速就盘了底挽上发髻了,簪上两只鎏金八环簪子和绽莲丝接花瓶簪上头便简易收拾完毕。浣彩还想再插几根发钗好华贵大方些,燕寄念嫌麻烦多了碍事让停手了。
简单收拾带着时木与几个奴仆就出门去了。上回坐在马车里咸安城的样儿也就匆匆瞧过一眼,还未仔细观赏呢。
咸安不愧为大昌京都之城繁华鼎盛,热闹非凡,街上熙熙攘攘行走闲人比之之前的徐州多上几倍不止。小贩也多,个顶个的的卖力吆喝,虽是如此但却井然有序的还,皇城天子脚下也少有胆敢造次的。
燕寄念在民街溜达一圈,从浣彩口中听说这是南荣大街,民生之所,一些低价的物什不值钱的玩意多,多是平头百姓经营与居住。从街头窜出巷尾,转头扎进另一条街路。
这地就少了些嘈杂纷乱但繁华依旧,甚至更盛些。人也是多的但吆喝声没两下,多是商铺酒馆还有各铺子。店小二站在门槛前面迎客,洪亮却不高昂的声音才不会惊着那些个公侯太太。这地头也是南荣大街的范围,不过是最上头靠着达官贵人出入步子的位置自然要好些。
燕寄念这街走完,没在继续逛别的地了得先购了东西再看,让浣彩带路领着去瞅瞅街上的珠宝铺子。
皇后娘娘出身名门贵族,自小锦衣玉食书香熏陶,寻常的俗物那是从不放在眼里的,就是见着这些市井玩意怕也是见的少的。燕寄念不紧着那个劲上头凑热闹,送什么华贵之物,一来人不一定瞧的上能得皇后青眼,二来她得花自个的银钱毕竟她的心意不是?花自个的她就不能太大方了。
浣彩是本地的人家,虽身份卑微不曾出入过那些珠罗首饰贵店,但牙行养着她们的时候就是为了卖给达官贵人的,有些时候讲着了说着了,也是会给她们提上一提的。
浣彩领着燕寄念拐进个正面大门直对街道的铺子,铺子里人不多,店伙计从容来迎。燕寄念戴着白纱幕篱,店伙计望向那身边的丫头见不是熟面孔。不知哪家的小姐太太不知喜好怕触霉头便没有盲目乱搭话,把铺子里出彩的物件一番介绍就退到燕寄念身后与浣彩一同候着等着吩咐。
燕寄念望了几眼,都是些寻常物件。宝石玛瑙,玉髓晶石制的头面,样式是近来时新一阵了的款。走到底只瞧见个白玉制成的华胜合眼,舒雅简约却不失尊贵大气。只是燕寄念不知在这个朝代年份,送女子的首饰头面有无规矩,而且是天下女人之最,这个华胜恐逾越失分寸。
除了这个再没有别的入眼的了,燕寄念转身跨门离开铺子,伙计习以汝常仍是笑脸恭送。转身出来浣彩赶紧又提到街尾的一家,那一家比这家铺子还要好。浣彩说的绘声绘色好似她真的去过般,燕寄念倒是不知怎么个好法。
燕寄念让浣彩带路,浣彩积极的很边走还边说个不停。在浣彩的话头里没一会就到了。燕寄念跨入铺子门槛,她随即知道怎么个好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