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如果从天空里看下去的话,就看得明白。一些亮着大灯的马车,已经完全包围了蒲家大宅。蒲家如同大宋的其他大宅一样,是座几进的长方形庄院。庄外有完整的围墙,这时亮着大灯的大车,在每一边都有多达3辆。
大车刚刚一停稳,车四面的壁板就被从里面打开。那全是一门门已经好了炮弹的弩炮,大约只等蒲金的一声令下,就把这儿移为平地。除过一辆用心火力支持的弩炮之外,其余两辆大车里,装的全都是背着斩将刀和兰博折叠弓的弓手。
“从里面出来的人,无论是什么人,杀无赦!”
根据预先的技术,当这些布置完成的时候,就是蒲金回家的时候。银色的旅行车里,虽然一如傍晚是那么辉煌,只是静无人迹的街,却不再有人围观。
蒲家的门前,挂着两盏流行的提灯的灯笼。过去的纱灯笼被称为“气死风”。那么这种透光良好的,装着蜡烛的灯笼,已经把这个钟头抢了过来。无论风雨对它们,全都没有影响。
其走俏的程度,倘若泉州谁家的门还挂着灯笼的话,就被会人叫成“暴发户”要不就是“土鳖”之类的词汇。毕竟,能够从每天只卖一定数量的商品里抢到手,那就明白家里人的还是有一定本领的。
“呯呯呯……”
蒲家由于世营海商,看门的可不像平常的富人家里,弄个老家人,又或者说一般的家丁、护院。试想想看,能够与海盗们结盟,几乎切断前往黑衣大食海商路的蒲家,看门的得是什么样的人物才成呢?
一盏灯笼从门房里摇摇晃晃的出来,剧烈的敲门声引起了他的不满。从灯笼后的身形看得出来,这是个不多见的庞然大物。不但身形高大,而且健壮非凡。
“敲什么呢,这么晚了……真他妈的!”
嘴里嘟哝着,看门的人打开两扇红漆大门的同时,嘴大大的张着打哈欠。“吱呀呀”门轴的声响里,两扇大门开启了一条缝。强烈的光芒自门缝处射进来,大张的打着哈欠的嘴停住。
“这……这是干什么……”
接着大门被人猛得推开,外面的人在灯光的照耀下,纤毫毕现。白衣胜雪的蒲金,身边跟随着崔红英,同样是一付白衣胜雪美若仙人的模样。
“我的天爷……这……你……小少爷!”
蒲金比起他的兄长们,年纪是小太多了。以往在家中,因为母亲的身份,他也是个并不如何受重视的人。
“嗯,可不就是我么?”
蒲金轻轻的应了一声,迈步向前走去。崔红英挪动脚步紧紧跟,阿全则把手中的猎枪抱好,那模样还真如同抱着尚方宝剑一样。
“刚刚是你在骂?”
蒲金身后跟着进来的是章青,不用蒲金交待,对于这种张嘴就敢骂的人,立即就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士兵扑来。轻轻松松的捆得如同出栏的肥猪一般,紧接着掌嘴的声音响起。
“按例掌嘴20,不听话就剁了!”
今天晚专门来为蒲金摆威风的章青,手中明目张胆的提着斩将刀,快步跟随在蒲金的身边。脖子被搁斩将刀的门子,被掌嘴的同时,硬是一声都不敢吭。只是他心中明白,恐怕今天夜里之后,这个家虽然依然姓蒲,便做主的,除了那个小少爷之外,再不会另有其人了。
跟随着蒲金一起搭乘旅行车前来的赵明卓,早已经被他所见的东西惊呆了。因为旅行车的东西,比起他见过的东西,或者说店里卖的东西,明显又要高一个档次。
“嗯,这个蒲少还真是个有远见的人!”
当蒲金的手下掌门子嘴时,他知道这是蒲金夺蒲家之权的手段。虽然看似狠辣而又不近人情,但如此想的人就傻的不透气了。因为倘若这些人不服,将来坏了那个什么“赵兄弟”的事,那早要被诛九族的。
与其将来出现那样的问题,不如把事情解决在蒲家之中。死再多人,也不会在将来触怒了未来的皇帝陛下。不知为何,在看到诸多的,使人眼晕的新东西之后,赵明卓有一种感觉,认为这天下恐怕是逃不出那个“济王”之后的手心了。虽然他还不如尝过弩炮与猎枪滋味的,崔皞与李璮那么清楚。
对不长眼的门子,赵明卓一点也不感兴趣,反倒是替蒲金催促他的手下。
“诸位,快点打,打完了让这小子去叫各房的人去见蒲少,我担心要是晩了,蒲少就把他脑袋剁了!”
这时的门子还没从脸火辣辣的疼痛里回过神来,不过一听赵明卓的提醒,立即就被吓得尿了裤子。不管真假,但一来就能把刀架人脖子的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当过海匪的他这件事不会弄错。
“看到了,那就是父亲的所在,只是……我们现在先去见过母亲大人,那边的事情就由你来作主了!”
蒲金身边的崔红英脸红、心跳,她清楚蒲金并不在乎他父亲、叔父如何想。大约一会面对猎枪爆头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做其他想法。但整个蒲家,他唯一真正尊重的人,恐怕也只是那个做了他父亲的汉女侍妾——母亲。至于其他人,过了今夜除过听话的之外,剩下的人就全杀了。
正如同赵明卓说的那样,与其将来因为他们不了解而反对赵伏波造成灭族。不如现在就把不开窍的剁了,倒省得家里其他人一起去死。
蒲金带着崔红英一起来到母亲的住处,这时早有阿全带人在前面,隔门叫醒了蒲金的母亲。她本姓金,当时并不受重视的蒲金,甚至连名字都是她自己给娶的。
可当她打开了门户,看到明亮灯光下儿子的模样,以及他身边跟随的,一付娇羞模样的姑娘时,心里倒快乐的几乎要跳起来。
对这个时代的女人,丈夫就是她的天。可当她没有“天”的时候,就只好去期待儿子的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