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外宗正司里那位宗正的职权有多大,可以这样说,他们这些赵氏宗族的支系,每月从朝廷得到的钱粮都在那位宗正手中把持着。每位宗世每年可得10贯左右的收益,而且南外宗正司管辖着泉州、漳州的宗正司。
尤其近年蒙古人入侵,各地宗室迁到泉州一带的富庶安稳之地的宗室日多。自然南外宗正司的权限也就越大。倘若与西外宗正室一起,就控制了赵氏的所有外宗之族人。
虽然大不过临安的睦亲宅,那里安置的是留在朝中侍奉皇帝的有服南班官宗室,也都是有服的宗室成员。与南外宗正司、西外宗正司有着宗族的关系,同时也往往是宗族在朝堂势力的反映。
虽然如此赵明卓之类的宗族人微言轻,但倘若能够通过“赵氏连锁店”控制南外、西外宗正司,其他各州自然不足为惧。而且,倘若愿意穷死,谁去理会他们。这些想法,蒲金自从在海遇到了赵明卓之后,就一直在考虑。甚至他的那个“连锁店”的计划,与这件事也有着深刻的关系。
赵明卓不是个傻子,当他尝到了一切甜头,看到了美好未来的时候,蒲金突然抛出这么一句,立即就让他紧张起来。
“赵兄,何必紧张如斯呢。咱们不过是说些闲话而已,而且史弥远那个狗官做的事情,如何可以余威至今?”
说话的时候,乌瞳瞳、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赵明卓,似乎是对他过份小心的嘲笑一般。此刻的赵明卓突然意识到,倘若自己不与他谈下去,恐怕今天夜里的好处,明天就会到别人兜里去。
毕竟,这里有南外宗正司、福州有西外宗正司,比自己条件好的人多了去了。倘若有另外一人,接了自己的位置,蒲金自然是一毫不损,保险那些家伙还很愿意落井下石。
“唉,那些陈年旧事,说出来也是伤心。想不到蒲贤弟召引年轻,对于这些旧闻还有如此的关注!”
蒲金看得出来,赵明卓舍不得如此的收益,也不愿意未来名利双收的事情落到别人的口袋里。只是事关宗族,他变得谨慎多了。可现在再谨慎,那实在就晚了一些。今天如此大的阵仗一摆,蒲金有信心可以让赵明卓去做他该做的事情。
“赵兄,一时你与我回蒲家一趟,我已经数年没有看家里人,还有些怵呢!说到这儿,我那位赵贤弟,就是黑衣大食的那个兄弟。他却已经是离家20余年了,我的赵兄啊,20余年飘零海外,如何能够不想家呢。我听他说过,他家也是为仇人所迫不得不远离故土。不过那位赵兄弟,却是个有志的。他说过,誓要回到中原之地,以得他应得之份!”
蒲金的打算,并不是要赵明卓去帮什么忙。而是到时,要用鲜血让他明白一下,在这外世界,要么左、要么右,墙头草是当不得一的。另外,也就隐隐透露出,赵伏波的身份。
“姓赵的……20余年前被仇人迫离……得他应得之份?倘若那真是济王千岁的后人……”
想到这儿,赵明卓的头冒汗了。这可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一个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勾当。可他心中尽管已经认定,但面对如此的巨额利益,以及自己将来可能坐到宗正位子的未来,心中不够要斟酌一样。
看着蒲金,这时只是叼着烟斗,品着香茶,手中的大扇子时不时的摇一下。似乎对于这件事,一点忧虑也没有。只是因为自己不愿意攀谈,而在心中想些什么。
“难道他今天夜里回到蒲家去,却是因为那个‘赵兄弟’的事情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难不成他想要在泉州做乱?”
这些猜测,自然使赵明卓心乱如麻。作为宗室子弟,距离朝廷越来越远。虽然因为宗族地位的问题,不过心底里谁还没些想法。就如同当年替代济王赵竑成为理宗的赵与莒,乃宋太祖十世孙,燕王赵德昭九世孙。却不也是一个外宗么。如果这样说的话,昔年济王千岁的子孙回来争夺帝位,却也不是件什么神奇的事情。
赵明卓捋着自己的胡子,吸着烟斗心里慢慢宁静下来。想透了这些,自然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敢是这位蒲贤弟是替那个济王的后人,来找亲族支持的?只是不知道这位济王后人的实力如何。倘若真的……”
倘若真的有实力,那么他来做皇帝,他赵明卓自然再也不须顶着皇族的帽子,却过着堪比堪比寻常百姓的生活。
“也罢,蒲贤弟,今天夜里为兄便与你走一遭。只是这黑天半夜……蒲贤弟,可需要帮手么?”
想到黑天半赵明卓猜,蒲金恐怕可不是回家去拜什么长辈的。至于他要在蒲家做什么,赵明卓倒不在意。再说蒲家是什么富商大贾,他赵明卓可是皇家之宗室呢!
后半句简直就是在问,“蒲兄弟,杀人要帮手么?”
蒲金摇了摇扇子,眼睛看着赵明卓,只说了一句,便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心。
“赵兄,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这蒲家便是兄弟我的蒲家。只求赵兄今日一去,看过之后,你便全都明白了!”
此刻的蒲金不再说话,他心中的激动,就像是一个即将向敌军发动攻击的士兵那样。心脏激动的跳跃之余,身体却发起抖来。
当他抬起头时,却见崔红英与章青,这今天夜里主要畏服他的人,一个个虽然尽量放松着自己,但神色却都有着若有若无的凝重。相对而言,崔红英那妩媚的脸,此刻一时红起来,一时又变做煞白,大约总是想到随后的行动,心中有着紧张罢了。
这里澄静的天空之中,一轮圆月却已经攀半空,蒲金扇子一收。
“诸位,时辰已到,我们这就走。”
“来了!”
赵明卓能够感到,随着蒲金的话,一股肃杀之气立即就弥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