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在大通布岛上再度升起的时候,岛上的人惊讶的发现,这里已经换了主人。无论潘家的堡寨上的旗,还是瑞玉庄墙头上的旗,全都是一个大大的“宋”字。
这时聚在瑞玉庄主宅大厅里的赵伏波,也终于可以了解当年,发生过的一些往事。
“真没想到,这件事有这许多曲折!”
“大娘……啊,舒夫人,那您二位……?”
赵伏波眼睛落到宁氏脸上,想要知道他们的打算。就他自己而言,对于舒柏安与宁氏的事情,那是千肯万肯。只是终究而言,他们却始终不是名正言顺。
宁氏听到赵伏波说到“您二位”的时候,脸上不禁要稍稍带些红色,一双妙目却看向舒柏安。
本来这种事要一个女人家该如何开口,自然是要舒柏安开口。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赵伏波假借七出之名,以“无子”为因,出宁氏于赵家。
虽然在大宋,因为一夫一妻多妾制的实行,以“无子”为因出妻者甚为少见,但在这海外之地,又是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应该就没有什么阻碍的地方了。
“二爷在上……!”
令人惊讶的是,一直不说话的舒柏安一张口,便要使几乎所有人为之所惊讶。不但称呼上如此,甚至舒柏安还向赵伏波跪下叩头。
“父亲……!”
舒钰儿不大明白父亲的用意,就算是感激赵伏波能够“出”宁氏于赵家,可也不该行如此大的礼才对啊。
按说赵伏波虽然占了大通布岛,但将来必然是舒柏安要继续经营,该是他倚重舒柏安更多些。况且舒柏安又是舒钰儿的父亲,这个称呼是赵伏波无论如何不该应的。
但赵伏波的反应,同样也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他大刺刺的坐在那里,受了舒柏安的一拜,然后挥了挥手,要他不用完成三拜九叩的大礼。
“免礼、平身!”
当赵伏波似模似样的来了这么一句的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赵伏波是什么人,他是大宋王朝的王族。倘若此刻还在大宋的话,那么他也是个王爷千岁。
赵伏汉受他这一拜,意即接受他为自己人。舒柏安的一这拜,表明他已经认了这个王爷为自己的未来。
或者也表明,舒钰儿已经向他透露了赵伏波的志向。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现在不与未来的皇上交好,更待何时呢!
做完了官面上的活动,赵伏波却再也装不起那个王爷的架子。连忙写了文书,使宁氏成了自由之人。
一时间,舒柏安与宁馨儿的多年苦恋,也算是有了一个终成眷属的结局,两人不禁相对唏嘘落下泪来。
舒柏安看着宁氏,一向平静的红脸上,这时却流露出一些激动。
“宁氏,这些年可苦了你了!”
宁氏手里捏着代表自由的文书,这时已经哭得如同带雨梨花那样。回想自己这么多看避在桑林之间,又使赵伏波受了这许多年的苦,心中的那份复杂情感,实在是百种牵肠挂肚,千般百转情肠。
舒钰儿看着母亲落泪,母女连心之下,却也为父亲与父亲那天长地久的柔情所感。也不由的一滴滴泪水,浸透香腮。
舒柏安拍拍巴掌,唤起诸人的注意。
“好了,不要哭了,今天却是我们大家高兴的日子。伏波也已经累了一夜,我已经叫人去准备酒席,今天无醉不归。吃罢了饭大家好好歇歇,来日方长我们大家有得是说话的时候!”
赵伏波可是个急性子,年轻人就算忙了一夜,也没有多少疲惫,只想把心中一直紧张的事情办了。
“二叔,将来这大通布岛却就要丢给您老人家了。我需要许多大宋的汉子,小孩子也要,不拘多少只要是到得了手的,多少都要!”
说起这些话时,赵伏波还有些担心。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话才一出口,舒柏安已经拿来了一个册子,上面的名字是《瑞玉庄丁口薄》。
赵伏波看到《丁口册》却没有伸手去接,结于费莱凯岛以及他将来想做的事情,这大通布岛上的人口还不够塞牙缝的。
“我还是只要小孩子罢,不然的话壮丁都走了,我又担心这儿的蚕桑之业会受到影响!”
赵伏波的话与舒柏安的表示,这使蒲金书都感觉自己的机会到了。毕竟想要受到赵伏波的青睐,这本事是一定要有的。
“也不必如此担心,蚕桑之事又不难。我们大哥买些人来,上了年纪的奴隶又或者女人来。尤其是后者,我看这儿的女人都不缠脚的,想必也做得了活,也可在岛上婚配。尤其两者的价钱想必了不会太高,如此大通布岛上的可以孩童、精壮尽出。
另外,中原战乱日久,逃往南方之人颇多、卖儿卖女之人颇多。只消我们要这里的海商带回话去,就可以得到许多,只是一来一回,慢则三年、快则两年只怕是赶不及。
最后,就是收买各族青壮,教以汉话与中华礼法,想必却不是为难之事。宋人之所以为宋人,原不在人是何种,而是……”
与这个蒲金书处了半日,赵伏波对他也有了几分了解。一见他打开了话匣子,忙摆手制止。
“我的金书兄,左右我们呆不了几天,回头我们船上详谈罢!”
蒲金书说到一半被堵了回去,心里好不难受,手中扇子一摆“哗”的一下打开。看那模样,心中真是有千言万语,却没有遇到一个伯乐啊!
赵伏波如何不为这件事苦恼,可眼下他能选择的资源实在是不多。尤其将来要是回大宋的话,自己手下十有**都是阿拉伯人或者是西方武士,只怕到那时,难以服众。
想到这些,他又不免有些头痛。
“唉,马丁老师的火轮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要是有了那东西的话,就快得多了!”
正在赵伏波想着心事的时候,却听见自己身后有人发出嘤嘤的哭声。
“见鬼,难道那个阿米娜也会哭吗?”
冷冰冰也会流眼睛,这是赵伏波绝对不会相信的事情。在他的感觉里,阿米娜就是千年寒潭底下,冻得最透的好块冰。
等转过头时才发现,今天还有个重要的事情没办呢。只是这件事办起来,却是有一些难度的。
发出哭声的人是宫紫,哭起来的时候,眼睛狠狠的抽着赵伏波,仿佛她一生的不幸,都要怪他赵伏汉一样。
“唉,早知道师雪容后来会带消息过来,我又何必答应她那么多!”
现在回想起来,赵伏波感觉自己和宫紫的交易——亏了!
“二叔……这个……我还有一事相求……宫姐姐……”
赵伏波的话一出口,身后的宫紫立即就不哭了。一双含泪的双眸中,已然浮起了笑意。与此同时,刚刚为父亲所感,泪水涟涟的舒钰儿也不哭了。
只是看着赵伏波的眼神就不大对劲了,仿佛在埋怨他,怎么不过来,让她好好为他顺顺毛。甚至连坐在赵伏波身侧的朱莉安娜与阿米娜,也一起冷哼一声,大概初次有了联合的打算,而目标同样是他赵伏波。
“天地良心,倘若不是为了知道消息,我哪能办下这没谱的事啊!”
舒柏安看着宫紫一付欣喜的模样,知道她的心却已经远走高飞了。至于飞到何处,只看赵伏波那尴尬模样与那声“姐姐”,如同女儿一样感觉他们就有些不清不楚了。
不过今天他了却了自己心愿,却也打算本着成人之美的心,了却宫紫的心愿。因此,舒柏安大度一笑也不多说,提笔就写下休书一封,同样还了宫紫的自由之身。
宫紫得了休书,却来到赵伏波的身边,俯下身子在他耳边媚声而笑。
“嘻嘻,却多亏了你,不然的话姐姐我的事情还不知道该如何办呢。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而且也是你欠了人家的情!”
赵伏波听着宫紫的话,伸手一抚额头一阵泛晕。现在他已经肯定,自己和宫紫的交易,那是亏得大了。
嘴里呻吟出声:“不是吧,我的宫大姐,我还欠你人情吗?我的上帝和真主阿拉,你就饶了小弟好不好!”
“去,瞧你说的,好像姐姐我多不讲理似的。我说的是雪容,人家这一次哥帮了大忙呢,只是有她哥哥师志冬的事情在,你却让她如何在这大通布岛上呆下去呢!”
她话音才落,舒钰儿已经赶在赵伏波前面替他答应了。
“这是自然,雪容是我的好姊妹,昨天夜的事情她也出了不少力。我看这一次我们回程的时候,却把她与她娘一起带去费莱凯岛上,让她也尝尝我们那里的日子!”
一说到师雪容,赵伏波蓦得想起那个师志冬。
“二叔,师志冬他们劫了码头上的仓库,您以为他会奔向何方呢?”
一提到师志冬,大家也不由得想到了与他一起出逃的潘建安。
“这个很难说,据我所知,潘建安父母早逝,此刻他们二人漂泊在外,去向可难说得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