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那种张牙舞爪的姿态,反而显得可怜可亲,小满想起他送的玫瑰花,脱口而出,“玫瑰花。”
“上次送你的玫瑰花吗?”男人摘下了眼睛,露出那双漂亮得像桃花一样的眼睛,“你乖乖接受治疗,出来我给你好多。”
“要记得。”小满说得很认真。
躁郁症病人就是这样,他们可能上一秒还很忧郁,说绝情的话,眼角挂着泪滴,下一秒他们就会亢奋起来,要东要西,要这要那,林鹤跟顾矜芒有过一场长时间的关于小满病情的沟通,验证了顾矜芒的确有相关病症的学习经验后,林鹤才决定放手。
“那你就试试吧,疾病能看清病人很多真实的需求,如果你能做好,我会逐渐放手,如果你做不好,也请告诉我,我也能理解,跟躁郁症的病人相处,会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怎么会算是累人呢?明明就很幸福,就算现在手都冻僵成了冰,顾矜芒捧着满怀的玫瑰,都觉得幸福到快要晕厥。
“啊,谢谢。”
“真的很美丽。”
小满抱着这捧玫瑰,坚持要跟他走回去,走到一半的时候,累了,男人就蹲下来,背着他慢慢地走回家,没错,他们重新拥有了家,这是顾矜芒认为的。
他们拿了个花盆放到了窗台,把那捧冰玫瑰都种了上去,小满时不时看看它,把它挪到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去。
日子过得很快,从初雪来到年末,唐人街是最热闹的,顾矜芒带着小满去采买,两人买了许多东西,利是糖可以分给附近的邻居,还了些红包,新年要装一些压岁钱,还买了些烧烤和涮火锅的食材,今年应该是顾矜芒第一年在国外过年,他希望自己的陪伴,能让小满开心些。
他给小满织了一条红色的围巾,围上的时候衬得他的小脸白得像颗水煮蛋,“真的不跟我回国去吗?”
这段时间顾矜芒所有的会议都是线上的,但是年末了,的确该现身给员工加油打气,办场热闹的年会,他估计就回去一天,这几天都在央着小满跟他一起回去。
“不要。”
“好吧,那你等我回来。”
等到了这一天,顾矜芒早早就准备起来做早饭,这样他就算走了,小满醒了热一下也能吃上,可他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小满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立刻就笑了,“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没有,睡不着了。”青年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你再睡会儿,我做好饭了叫你。”顾矜芒给他套上外套,下了楼去。
过了一会儿,就看到爱赖床的人下楼来了。
“怎么起来这么早,你不困吗?”男人看着他睡得迷糊的样子,嘴唇红红的,很想亲他,却只敢摸摸他的头发,“想着起来送送我吗?”
他为了早些回来,想着早去早回,把回国的时间点订得很早。
“没有,只是有些饿了。”小满小口小口地吃着三明治,顾矜芒坐着看了他一会儿,才去楼上换了身西装,又坐回了他身边,托着腮,“小满哥哥,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这样,这一整天下来我都会很孤单。”
他顶着这副成熟的装扮,说出一些幼稚的话,令小满觉得他又在装可怜,他放下了三明治,很冷酷地说,“那你就孤单。”
“好吧,我想我会一直孤单。”男人自嘲一笑,并没有生气,等小满吃完了,他洗好了碗碟,又把林鹤叫过来,“对的,你十分钟后到就好了,我现在准备出发。”
他什么都没带,站在门口,朝着小满张开手臂,“能不能跟我抱抱呢?”
“你很久没有抱抱我。”他说话的时候,神情有些哀伤。
“不能。”小满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冷酷,他恍惚地觉得时间很长,很远,岁月像一条不断奔流的河,也许下一次见面,他就会想要拥抱,或者做一些别的,可现在他不想拥抱和亲吻,尽管他有些不舍,他抿着嘴唇,皱着眉头,寻思年会的意义是否真的那么重要。
“那好吧。”男人笑了笑,摸摸他的头,当着他的面,轻轻合上了门。
小满像过去一样跑上了阁楼,千万次看他离去的背影,男人在雪地里留下了鞋印,肩上头发上落了一些雪,等他走到车前,似乎有所感应,抬起头,对着楼上微笑着,中指和食指竖起,碰着嘴唇,而后高高扬起。
那个吻就像是随着风飞起,落到了小满滚烫的腮上,他仓皇地蹲了下来,像个被发现爱意的小偷。
林鹤来得很快,他看见小满的脸红红的,只觉得他最近的状态还不错,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吃了两顿饭,就到了晚上,一起看会儿电视。
遥控机在林鹤手里,他每天习惯看下全球新闻。
“一辆私人飞机在亚拉斯基山脉坠毁,疑似顾氏集团总裁顾矜芒就在机上,具体的信息需要搜救组进一步发回资讯。”
空气在此刻凝住,窗外呼呼的风雪都变成了小满脑中尖锐的轰鸣声。
第182章
顾矜芒死了,搜救组传回的信息是机上无生命迹象,这无疑是令整个世界震动的消息。
次日,小满与林鹤乘坐飞机回到a国,围着红色围巾的青年又说不出话了,他这次的情况比上次更为剧烈和恐怖。
林鹤托了很多层关系才确认到飞机上无任何生命迹象的时候,下一瞬,小满就这样迅速地跑上了阁楼的顶部,林鹤抓都抓不住他,倔强的青年抓住了墨色的窗格,萨岛冬天的风就像割肉的刀子,而小满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等待消息的这几天,他不吃东西,不喝水,也不睡觉,憔悴得像一具行走的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