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着这脆弱到不值一提的女奴的脖子提到自己的眼前,盯着她的脸。
她在笑。
为什么?
她的眼睛怎么会那么亮?
明玉川看着她的眼,才意识到那是她的泪。
她一边哭一边笑,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眯起来,隔着黑暗,紧紧地盯着他。
明玉川的双手从她的脖颈往上,抚摸上她的脸,指腹摩挲过她的眼,他低头看着这个一被放下来,就浑身瘫软,跪在地上的小女奴,掌着她的脸问,
“你在笑什么?”
听到对方用这样,温柔又清浅的话语询问她,邱绿紧紧咬住牙齿,抬起视线昏黑的眼瞪向他。
她不想再露出一丝一毫的可怜,咽了几次口水,才用对方可以听到的声音在其耳边用尽浑身力气道:“疯子……我做鬼也……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边说,眼睛边流泪。
嘴角没了笑,瘦弱的女孩就像一只顽强的野猫一样,在他人眼中却显得那么可怜。
邱绿话音刚落,便眼前翻白晕死了过去,瘦弱的身子变得软软哒哒,明玉川刚松开她,她就摔倒了明玉川的怀里。
“唔……”
明玉川垂眼看着摔到自己怀中的女孩,对方许久未沐浴,身上一股怪味。
“好臭。”
他却没有放开她,一手揽住对方的后腰,牵起对方的一只细瘦手腕摸了摸。
没死。
还活着。
明玉川垂头注视着对方的睡颜,见人的脑袋不住往下低垂,他掐着对方的脸肉抬起来。
瘦小的女孩,脸上布满泪痕,唇上是她自己咬出来的,一片猩红的血。
就像只将死的,不讨喜的野猫。
明玉川盯着对方唇上往下黏落的血,用指尖碾过,猩红染上他苍白的指尖,他垂眼看着,将指尖上的血擦到了他自己的唇上舔舐干净。
难吃的铁锈味填满口腔。
没什么不一样啊。
明玉川垂眼看着她,又去玩对方的脸,睫毛,撑开对方的眼皮……
丰充听到笛声过来的时候,便见明玉川抱着个瘦小的奴隶坐在金鱼池边。
那小奴隶不知是死是活,身子软塌塌挂在曾经的帝天子身上,明玉川一手提着宫灯,一手揽着她,将光影投在对方的面上,正低头瞧着什么。
丰充有些不明所以,却因这异象而浑身紧绷,大步到明玉川的面前跪下来。
“丰充,”明玉川才看到他,将宫灯随手往前一递,丰充忙接过,便听明玉川笑音道,“你瞧孤寻到了个什么。”
他将怀中那瘦弱的,穿着奴隶衣裳的小奴隶提扯到丰充面前,就像在摆弄人偶。
这小奴隶乍看不太出男女,太瘦了,但五官瞧一眼倒是颇为柔和。
应该是个小女奴。
他说着,凤眼浅浅弯起来,“金鱼,恰巧孤也快要瞧腻了,呵呵……”
第8章
昏黑一片。
邱绿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这个梦过于深,压抑,又难受,她回到了很小的时候,看着父母和弟弟一起买了很多东西回到家。
红色的金鱼放在圆形的金鱼缸里,被弟弟抱在怀里,她默不作声,只敢用眼睛偷看,等弟弟晚上去睡觉的时候,她才凑在金鱼缸的面前,盯着里面游动的金鱼看个不停。
现在想来。
好像扯上金鱼,就没有发生过一件好事。
她在小的时候,因为经常偷偷去注视着金鱼,所以金鱼死了的时候,弟弟说是被她吓死的,父母居然真的信了。
如今……
又招惹上一个疯子……
疯子……
“唔额……”
好痛,浑身都好痛,好难受,骨头缝都好像被敲散架了一样,邱绿挣扎着睁开眼,下意识用力吸进一口气,眼前昏黑,她闻到一股馥郁的花香,起眼,是刻着金玉的穹顶,富贵堂皇,让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阴曹地府原来那么财大气粗吗?
而且她死了,居然还觉得饿。
还很渴。
邱绿咽了一下宛如含着张砂纸的喉咙,疼的她眼眶都发红,攥着身下的被褥爬起身。
好精贵柔软的料子。
邱绿有些懵了,她低下头,看着身下红色绣金丝线的被褥,又盯着自己枯瘦的手。
她浑身都很痛,不想再掐自己了。
她痛的已经很清醒了……
邱绿从床上翻下来,脖子痛到好像快要断了,浑身的痛像是从骨头里钻出来的,邱绿感觉她的发烧还没有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爬下床的响动却惊动了外面耳朵极为敏锐的人。
邱绿撑着发昏的大脑慢半拍反应过来时,她正被人半拖起胳膊,回头,就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这老奴留着花白的胡子,穿着第一次见时穿着的灰白布袍,邱绿对他印象颇为深刻,他是在明玉川那个疯子身边伺候的老奴。
名字,好像是叫丰充。
“你快回榻上罢。”丰充本以为能轻而易举就将这瘦弱的小姑娘拦回去,但这小女奴身在病中,却一身的倔强,跟只会抓人的野猫般反抗不停。
“这里是哪里?你们要做什么?”邱绿有些六神无主。
“你如今身上带病,”丰充不知该解释什么,并不是一个多擅长言辞的奴隶,又觉得这小女奴看着可怜,“好好歇息罢。”
今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