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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一片月 第9节

作者:君芍 分类:灵异 更新时间:2025-01-07 19:18:14 来源:免费小说

  李纤凝在布政坊得到她想要的,迅速折回万年县,入安邑坊,见到葛长山,当面质问,“你明明认得凶手,为什么谎称不认识?”

  葛长山在收拾妻子的遗物,面对突然闯进来的二人当场愣住,下意识回,“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我为什么要撒谎?”随即询问,“你们是谁?”

  “县衙官差,梁凤娘遇害当日我们见过。”李纤凝惊讶短短几日他竟然不记得了。

  葛长山摸摸头,俨然还是一头雾水。

  葛小宝叫起来,“是那个姐姐!”

  经过葛长山和邻居的安抚,孩子活泼不少。

  “哪个姐姐?”

  “找到我的姐姐呀!”

  葛长山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你瞧,我这眼神,愣是没认出来。”

  “秋言是你们在居德坊的邻居,你怎么会不记得?”

  “居德坊……邻居?”

  “她的丈夫叫张豫。”

  “啊,张豫,没错没错,张豫是我们的邻居。”葛长山终于想起来,“张豫的娘子我们都称呼她张娘子,她娘家姓氏还真不清楚,事隔多年也记不清她容貌了。凶手竟然是她?”

  “据坊间邻居证实,秋言也即是张娘子和你的妻子梁凤娘交好,这你该有印象。”

  葛长山仔细回忆,随后摇头,“有一阵子她经常在我耳边提起张娘子,说张娘子三句话不离丈夫,叫人恶心,还说他们夫妻假惺惺,在外人面前扮演恩爱。我听着那些话不像与张娘子交好的样子……”

  听到这里,李纤凝心尖已是雪亮。

  “你们后来搬到布政坊,家门口经常出现一个神色郁郁的女人,你记得吗?”

  “哦,那是张娘子。凤娘说她没了丈夫,得了失心疯。有一次我还碰见她们起争执,张娘子拉扯着凤娘,叫她道歉,不光道歉,还要到她丈夫坟前磕头上香,你们说奇怪不奇怪,她死了丈夫,倒要我们凤娘磕头上香,可不是失心疯了。”

  李纤凝问完了所有想问的问题,仅剩最后一个,她已经知道答案,问出来只为确认。

  “两次迁居皆是梁凤娘所提,对吗?”

  “神了,你怎么知道?”

  从葛家出来,李纤凝回了一趟县衙内宅。素馨早到了,在屋子里归置箱笼。李夫人怕她冷,给她带了许多秋衣,连碳也带来了。素馨尚未收拾完,屋子稍显凌乱。李纤凝问她讨了两件胡服,与解小菲换上,再次前往长安县。

  一天下来,解小菲陪她跑动跑西,虽然知道小姐做事有章法,也免不了疑问,“小姐,咱们这趟去长安县干嘛?”

  “上午卷宗不是没调出来么。”

  “嗯。”

  “这回儿咱们不走那繁琐的步骤了,咱们夜里做趟飞贼,把它偷出来。”

  第10章 上弦月篇(其十)夜潜

  暮色降临,长安城宵禁了。墨汁泼向大地,天地间黑沉沉,伸手不见五指。李解二人身处的客栈次第亮起灯笼,解小菲也把他们屋里的油灯点着了,黄浊的光晕散开,比不点略强。李纤凝伏于窗前,静听寒蛩低鸣。

  解小菲学着李纤凝伏望窗外,黑森森的夜,望久了,像跌入墨池,喘不上气。解小菲烦躁难安,“小姐,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戌时,月出之时。”

  李纤凝的声音四平八稳,稍稍抚平了解小菲的浮躁。

  “小姐,咱们干嘛非得去偷,不能另想法子吗?”

  “怕了?”

  “倒是不怕。”解小菲挠挠头,“我是担心小姐,万一被当场捉住,以您的身份,多难看。”

  李纤凝于昏杳中勾起一抹无人看见的笑,“张豫这案子有问题,逼急了韦县令,搞不好卷宗会莫名其妙失踪,咱们先下手为强。至于什么被捉不被捉,你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这也不是说吉利话就能成的事……”解小菲咕哝一句,随即房间复归寂静。

  过得须臾,“小姐,你在干嘛?”

  “闭目养神。”

  “还没到戌时吗?月亮怎么还不出来?”

  “快了,还有两三刻钟。”

  “这两三刻钟比两三个时辰还漫长。”

  “眯一会儿,月亮出来了我叫你。”

  解小菲没应,须臾,轻细的鼾声响起。过得二三刻钟,一轮亏月自东方阁楼间升起,皎皎冰轮霎时烘亮屋脊上鳞鳞碧瓦,道街、花墙、楼檐的轮廓逐一显现。李纤凝摊开手掌,月光倾泻其上,掌纹也照得清晰了。她没有立刻采取行动,而是静候一队巡逻的武侯过去,方推醒解小菲,付诸行动。

  县衙构造大同小异,值夜守卫分布李纤凝心里门清,闭着眼睛也能走。两人从西侧演武场潜入,途径主薄房、銮驾库来至月台,月台下左右两侧分立着吏、户、礼、兵、刑、工六房,户房位于左手边第二间。

  秋风飒飒,送来隔壁班房衙役赌牌取乐之声。值夜差役夜间聚赌乃是家常便饭,万年县里李纤凝每月来两次夜间突袭,搞得差役们心里发怵,聚赌现象有所减轻。长安县这头管理松垮,只会更严重。

  衙署大狱早年里关了个溜门撬锁的賊,李纤凝叫解小菲跟他学了几手,眼下正派上用场。解小菲前面撬锁,李纤凝后面望风。片时,“咔哒”一声锁开,两人闪身进去。

  上次查阅户籍李纤凝就摸清了卷宗摆放位置,这时和解小菲直奔其所在。房间四面皆是高可逐梁的木制高架,尽管月光足够明亮,哪里照得进来?

  李纤凝取出事先准备好灯笼点燃,和解小菲一人一只,分头寻找。

  灯笼蜜橘大小,十分袖珍,仅能照亮巴掌大的地方,丝毫不用担心光芒太盛为人所察。

  两个人在户房翻找,不妨衙役出来巡逻,月光明晃晃,照亮门上铜锁,其中一个瘦高衙役颈子前伸,眯缝眼睛望去,“怎么,户房的门没锁严实?”

  “不会吧?”另一个矮胖衙役不由自主走到户房前,“哟,还没真没锁,陈大人也太粗心了,叫吏房的俞大人知道,他今年考核又得不合格。亏得遇上我们,明天的酒钱有人出了。”

  矮胖衙役欲合上锁,高瘦衙役忽道:“慢着!”

  “怎么了?”

  “我寻思户房里是不是进賊了?”

  “瞎寻思什么,户房又不是金库,賊进里面干嘛?”

  “谨慎起见还是搜一搜,不出事怎么都好说,万一出了事上头责怪下来你我饭碗都得砸。”

  高瘦衙役不等同伴回应,闪身钻了进去。

  户房里黑咕隆咚,月光仅能照亮窗前的一片,眼前的一栋栋高架似巨人耸立,没来由给人一种压迫之感。高瘦衙役比了个手势,和矮胖衙役分头巡视。

  声音入耳极轻,李纤凝却还是听出来那是脚步与呼吸的声音,心神骤然警戒,不动声色吹息橘灯。脚步声越来越近,李纤凝分辨出它们属于两个不同的人,一胖一瘦。胖子离她很近了,大约隔了一道书架,李纤凝默默退开。从另一端绕到解小菲身旁。向他比了个手势,解小菲会意,熄了橘灯。

  此时胖衙役已至,灯笼先往右照了照,背对着他们。李纤凝匍匐身子,趁他落脚的空档往他脚下塞了一块儿碎银。

  胖衙役轻轻“咦”了一声,灯烛移脚下,惊见一块银灿灿的物什,喜不自胜捞入手中。

  瘦衙役听到声响,还当他有发现,赶过来看见他把什么东西揣怀里,忙问是何物。胖衙役摇头说什么也没有,又说这里乌漆麻黑的,哪里像有人的样子,趁早别瞎耽误功夫了。赶去别处巡视才是正经。

  瘦衙役哪里容他,非要看他所捡拾之物,两人争争吵吵去了吏房。李解二人伏在黑暗里,一时没敢动作,过得片时,听见房门落锁声,方才长舒一口气,继续未完之事。

  功夫不负苦心人,两人终于在子夜前找到了张豫的卷宗。打开窗子,眼见四下无人,一闪身跃了出去。经过门前,开锁,进去插好窗子,再出来锁门锁,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夜色笼罩下的长寿坊安静宁谧,坊民们沉浸于梦乡,宽阔的街道上杳无人迹,老鼠从墙缝里钻出来,悠闲自在地散步。溜达到街心,就着月光,洗了把脸。

  忽然,它的小耳朵动了动,似乎觉察到什么危险,倏地销声匿迹。须臾,李纤凝解小菲跑了过来,事情进展顺利,使他们格外兴奋,脸上透着红润的光泽。不料变生肘腋,停下歇口气的功夫,拐角处突然出现一队武侯,看见他二人,厉声呵斥:“什么人胆敢上街游荡,不知道宵禁吗?”

  李纤凝低骂一声“倒霉”,拽上解小菲赶紧跑。

  两人把坊中搅得鸡鸣狗吠,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方甩脱那些武侯,已是累得筋疲力尽。拂晓时分,偷偷潜回客栈。

  李纤凝洗把脸,精神精神,坐在窗前翻起卷宗。解小菲则一头歪倒在床头,睡死过去。睡醒了,去西市买吃食,问了三声,李纤凝不应,自个儿独自吃了,吃完见李纤凝仍旧埋头案牍,又睡了一觉。

  睡到不知今夕何夕,被李纤凝扒拉醒,“你去一趟长安县衙,请魏县丞来这里与我相见。”

  解小菲浑浑噩噩去了。

  李纤凝觉出饥饿,见桌上有胡饼,随手取来用。胡饼内填羊肉糜,凉后多腥膻,李纤凝恍若未觉,大口大口咀嚼,神情俨然在思索着什么。

  窗外落起了雨,李纤凝倚窗观雨,雨丝如银针,断断续续降下。手臂伸出窗外,雨线落手上,指腹传来刺痛,竟真像教针刺了一下。

  空气里弥漫着潮汽,街上湿漉漉的寡有行人,仅有几个撑着伞,形色匆匆。李纤凝不禁想象,文璨这个时辰在做什么,是否同她一样倚窗赏雨?

  廨宇前生有数丛红蕉,隔着濛濛烟雨望去想是极美的。

  正自想得出神,房门叫人从外推开,魏斯年和解小菲裹着一身水汽进来,冷风穿堂而过,李纤凝额心生凉,身上酥麻蹿过一阵寒流,不等开口,解小菲已经反手带上门。

  “李小姐匆匆邀见,所为何事?”魏斯年迫不及待相问。

  李纤凝从容不迫,叫魏斯年先坐,拎起茶壶交给解小菲叫他下楼沏壶热茶。

  窃来的卷宗堂而皇之摆在桌上,给魏斯年一眼窥见,“白骨案的卷宗?!李小姐从何处得来?”

  “自然是贵衙的户房?”

  魏斯年震惊的说不出话。半晌方找回声音,“李小姐委实大胆。”

  “卷宗我已阅毕,魏县丞有何打算?”

  魏斯年思忖道:“卷宗我带回去,趁着没事发,不着痕迹归还。咱们只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从来没有发生过?”李纤凝冷哂,“那么张豫的冤情岂不是永远不得昭雪?”

  此言正中魏斯年软肋,一时间魏斯年也不知如何作答。低头颈垂,空自嗟叹。恰在此时解小菲沏茶回来,往他们杯里一人注了一杯热茶。

  窗外雨声渐大,李纤凝抬手拿掉窗叉,窗子自动闭合。雨声霎时被隔绝,室内霎时静极。茶汽袅袅上升,熏得人眉眼微潮。

  其实在看卷宗之前,李纤凝也无从判断魏斯年是否值得信任,他似乎既想让她查到白骨案又不想让她查到白骨案,两种态度来回拉扯,叫李纤凝委实琢磨不透。

  结案卷宗写得极其潦草,甚至连死者孟光的身份都无法断定,唯一的证据便是那枚缺失的食指,令人难以信服。

  张豫在他最开始的口供里交待,他确实有杀人,九年前,在积翠寺后山中,当时有个僧人玷污了还是他表妹秋言,他一怒之下将其用腰带勒毙,尸体抛入山崖。和后面白骨案的时间、地点完全对不上。距离孟光失踪早了足足五年。然而不知为何,第二份口供里张豫忽然承认他长期于小合山劫掠,孟光是受害者之一。供词大相径庭的理由是之前妄想模糊时间地点来脱罪,得知行不通,只剩如实招供一条路可走。

  在第二份口供里不变的是杀人手法,依然是勒毙,之后抛尸。但根据仵作的验尸结果,死者肋骨上有明显的锐器戳伤。后面偏又接上一句不排除缢杀。看字迹,分明两样。

  还有赃物。张豫行凶既为谋财,赃物在哪里?他既然长年在小合山行凶害人,必有一处稳定销赃地点,为何连这也含糊过去?据张豫在第二份口供交代,他六年间共计杀害了三十七人,杀害这三十七人的具体时间,分别取得何等样财物的记录相当潦草,甚至出现口供与邻居证词矛盾之处。

  凡此种种对不上的细节,不胜枚举。

  而李纤凝之所以在看过卷宗后对魏斯年产生信任,不为别的,只为那份对张豫有利的口供正是魏斯年放入卷宗。这桩案子,前期由魏斯年负责,后面换成了韦县令,卷宗也由此分裂成两个部分,像裂开的天堑,一端生,一端死。很不幸,张豫被置身于死亡之端。

  魏斯年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其实那日从李小姐嘴里听到‘秋言’二字,我立时想起了这桩案子,四年了,我没有一时一刻忘记,明知是冤案,还是眼看着它发生,没有能力阻止。”

  尽管李纤凝已经推敲出大概,仍旧想从魏斯年口中获悉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魏斯年如她所愿,娓娓道出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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