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山文集 今夜月多美

  许多时候，因为有一街的霓虹灯，让我们忘了月亮之美。

  其实今夜，应该不到月中吧？妻在二楼的阳台上洗衣，而我抱着孙子，嘴里轻轻地哼着歌儿！马路在下面，霓虹灯架得老高。那灯光越过我们家的二楼和三楼阳台，被及腰的围栏挡住。没有开灯，但路灯的折射，让我们视物如昼。

  一路上，虽然不是车水马龙，却也连续不断。一部一部汽车闪着彩色的灯光，迅急而过。于是，在得意忘形之间，我们感受到了现代生活之美。心想，若是没有这些灯光，这个世界该是多么的冷寂和深沉？夜，该是多么的漫长和悠远？

  正得意间，突见妻子的脚下，有一片白色的、砧板大的光圈。那光，想了许久才悟出是月光。它避过三楼楼板的缺角，越过二楼围栏的拦截，从高高的天上而来，静静而清凉地蜷伏在妻的脚下，在她忙碌的身影里，投下一把明净的，白色的光。

  她超越霓虹灯折射的光线，白白净净地躺在地上，与那远远近近的霓虹灯，与那热热闹闹的车流行人，形成明显的反差。是的，此时，我突然改变了思维，厌恶起人类的文明。一个招唤，让我登上了三楼，我要去看一看月亮了。

  在三楼之上，霓虹灯离这里更远了。借着暗弱的灯光，我看到天空中有一轮明月。不是很圆，因为今天方才老历十二；也不是很亮，我能看到周边闪耀的星星。但是，这已经够了，已经够白、够亮了！突然有一种思绪在心头——为什么我们一直无法看到明月？为什么我们一直忽视生活？为什么我们会把纯洁化成浑浊？为什么我们会把原始谱成文明？为什么我们总是忘记，人们永远离不开自然？

  许多人此时都会有一缕缕纯净的光明，掠过心头——洗去阴影！

  突然，很想叫停这个世界所有灯光，让眼睛独享星星和月亮；突然，很想封闭这个世界所有文明，让耳朵独享安宁与静谧。

  我们可以借助太阳为火，可以借助月亮为灯，让自然分成明朗的白天与黑夜。相信，这世界其实只须三盏灯，太阳、月亮和星星；当然，我们也能接受这个世界的第四盏灯——那一闪一闪的萤火虫；还有，我们应该可以认同这个世界的第五盏灯——那是一切生灵探索光明和抛弃黑暗的眼睛

  有了这些，够了吗？我想，应该够了！

  这个夜，是清凉的。站在高处，心旷神怡。遥远的天际和遥远的心境，是那么的相近和相融。在苍凉与火焰之间，在野蛮与文明之间，人类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是黑暗中光明的守护者，还是黑暗中文明的创造者？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类应该偶尔，回到黑暗之中，去享受一切自然赋予的光明与纯净。

  让眼睛，更加明亮；让耳朵，更加聪慧；让心灵，找到一个安静的家。

  所有的繁华，都要暂时躲避。其实，你曾无奈地告诉我，电脑——已经弄坏你一双眼睛。我们讨厌电脑，却无法离开电脑。正如少年时，在煤油灯下，我们是多么渴望，能有一盏电灯。而今天，在霓虹灯下，我们突然怀念，那一片美丽的月光！

  因为洁白，自然；清凉，干净；因为她不伤害你，没有半点污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