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山文集 冬雨天的那一班车

  从向阳郭田村回来已是傍晚，跟着中巴车到了乐峰。因周末我不去泉州，就在高速公路口下车了。这一天，下了一场冬雨，有些寒冷。不会儿，我等到一部公交车。

  上车之后，见车上没有多少人，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后来听见一个女人打电话，她说话的声音盖过汽车马达，就算你不认真听，也能灌入耳中。原来，她正和一个朋友说一件事：一个认识她的男孩，打电话让她在晚饭之前，一定借他5000块钱。

  要钱干嘛呢，她和朋友说，这男孩好赌**彩。她问朋友，可不可以借钱给他。

  从她的话中感觉，她很担心，怕男孩欠人家的钱太多会想不开。借钱给他等于害他，不借钱又碍于面子怕男孩生气，不知如何是好！后来朋友让他给男孩的父母打电话，问一问可否借钱给他儿子？他父母接到电话之后，自然不会同意，但似乎，也无可奈何。女人挂了电话之后，此事没完，她又不断向其他人打电话，诉说她的苦衷。

  这确实是个问题啊！在女人喋喋不休的电话中，只听她的诉苦，却不想去做什么。这其间，一路上坐车的人越来越多，把整个车箱坐满了，又在过道上站满了人。

  后来，车又停下了，上来一位年轻的妇女，带着两个小女孩。她们跌跌撞撞上车之后，看看没人让座，我便站起来，对她说：“我就下车了，这个位子给孩子坐吧！”她说了声：“谢谢！”便让大女儿抱着小女儿，在我座位上坐下来，而她，则在我前面站着。不用环顾左右，每一个上车的人都从我眼皮底下走过，我清楚知道，除身后一位大妈的年纪比我稍大，一车上都是年轻人和学生娃，他们舒舒坦坦地坐在那玩手机，一动不动。

  诚然，我不知道是否很虚伪，发现自己让坐了，可看那满车的年轻人，心很不平衡。就像那个打电话的女人，如果她无法教导男孩，可以不借钱给他，却不用为这事左右为难。但她不那样，她拿不起，又放不下，一路上浪费电话费又打扰别人。

  车继续往前开着，后来一位有座位的妇女下车了。站在那的几个男生对身边一女生说：“有个空位子，去坐吧！”不想那女生却说：“为什么是我？让大伯坐吧！”我一脑子听那女人讲电话，没有注意听，又听那女生叫我说：“大伯，这有一个空位啊，您来坐吧！”我听了之后很感动，对她说：“不用、不用，我这就到了，你坐吧，坐吧！”

  那女孩拗不过我，坐下了！一路无话，还是那女人的电话声，我知道自己是到最后一站的。此时，我感到非常疲惫，一个上午在向阳的山沟沟里转着，走着、攀爬着，两腿早已酸痛了，我确实需要一个座位坐坐。但我告诫自己，我还不老，我能站。而让我感动的是，在我站起来之后，有位女生却想把刚空出来的座位，让给我。

  于是又想起那打电话的女人，觉得她应该是好心的。可是我想：这事换我，会很果断告诫那男孩，不借给他钱是为他好。并尽可能协助他父母，挽救于他。或者在此之前，我会倚老卖老，批评这一车的年轻人，说世风日下。但今天，我确实悟到了什么！

  我明白一个道理：只要你肯站起来，你肯让座，就会有人效仿于你——这个世界，凡是好的、文明的，到头来都会有意想不到的好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