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后,两家商量好了,准备过完十五就一起出发去北平。
林父林母不放心尽欢一个人跟着江渝去北平江家。
他们也舍不得祖辈住了几百年的江南老宅,所以没有买宅子去北平,而是等尽欢出嫁后再回来。
出发那天,圆圆背着小包袱,怀里抱着一张古琴,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她住了十七年的院子。
门前摆放着她精心种植的蓝雪花,院子里的桂花开了,花香弥漫,隐约还能听到知了的叫声。
圆圆吸了吸鼻子,问尽欢:“小姐,我们以后是不是都不会回来了?”
尽欢知道小丫环这么多年来连林府都没怎么出过,忽然之间要离开南方去北方,心里肯定有些惶恐不安,以及对旧环境的不舍。
她想了想,说道:“不会,我就算嫁人了,每年还是要回一次娘家的。或者到时候你也可以跟着我爹娘一起回来。”
圆圆连忙摇头:“不,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丫环,从小就跟着小姐,小姐不能因为嫁人了就不要我了,奴婢以后还要给小姐带小主子呢。”
她有些慌,不敢再回头看,“小姐,我们走吧,别让老爷他们等急了。”
江渝来的时候,看到尽欢一脸无奈的样子,上前捏了捏她温软的脸颊,“收拾好了吗?没落下什么东西吧?”
尽欢说:“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江渝抬头看了一眼院子的布局,忽然说道:“我会在北平给你建一个一模一样的院子。”
尽欢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学医的吗?还会建房子吗?”
江渝笑道:“是啊,我还会书法,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字?”
尽欢没想太多:“你都会什么字体?”
江渝慢悠悠地说道:“都会,你想看什么字我都能给你写出来。”
尽欢说:“那我要看小楷体。”
小楷体比较秀气,一般都是女子写的,男子一般写草书或者行楷一些比较大气的字,仿佛能够从这样的字里行间看出一个人的性别和性格。
江渝没有犹豫:“好。”
江家虽然是富商,但江父并不是一个满眼只有财势的商人,也不封建古板,他只有江母一个女人,也只有江渝一个孩子。
他有丰富的文化知识,从小就喜欢培养江渝各种兴趣爱好,江渝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但前提是一定要样样都能够学会,学精。
江渝不负江父的期望,学什么会什么。甚至在江父看不到的地方里,还学会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
比如说,某某主义和某某思想。
八月二十号,林家跟着江家到达北平的江家,
江家是一座中西风格合璧的庄园,门口是高大的铁栏杆,进门入目即是剪裁有致的花草树木,欧式的两层别墅接连伫立,也有朱红色的古朴大楼和北平独有的四合院。
江母安排着下人带林父林母住在主楼隔壁最大的一栋别墅,尽欢临时住的房间也在那里。
江家除了江父江母,还有个江老太太。今年七十多岁的高龄,身体不好,很少出来,见到尽欢这个未来孙媳妇时很高兴,直接给了一个纯金的凤冠当见面礼。
江老太太握着尽欢的手说:“咱们华国人,有自己的习俗,你们成亲一定要穿红色的嫁衣,戴凤冠,这样才喜庆,庄重。”
她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江家的财势地位,让她一直都能够快速地接收到外界的消息。
她知道现在很多年轻人喜欢西洋文化,甚至结婚时都会穿什么白色的婚纱,在她看来,白色并不吉利,那是参加葬礼时才会穿的颜色。
岁月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沉重的痕迹,年轻时白皙光滑的皮肤白得干瘪褶皱,清亮圆润的眼睛也变得浑浊苍老,她的声音也变得嘶哑,有气无力,但她的心依旧赤诚。
尽欢认真地点头:“老太太,您放心吧,我们成亲时一定会办我们国家的传统婚礼。”
老人家年纪大了,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晒太阳,回想过往,缅怀过去。
她认真地叮嘱了他们一番话后,松开尽欢的手,让他们离去,自己一个人坐在摇椅上,看着蔚蓝色的天空。
尽欢和江渝离开时,忍不住回头看了老人家好几眼。
莫名觉得那个句楼的身子好小,给她有一种孤独寂寥的感觉。
江渝握着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你放心,我不会留你一人孤独终老,我们死也会死在一起。”
他这话像是承诺,因为冷淡的声线,听着又像是威胁。
尽欢刚刚酝酿的伤感瞬间没了,“……如果你先死的话,我也不会孤独终老,我还可以再找。”
她这话半真半假,主要是觉得他那句话里的情绪太过沉重,她不太喜欢。
她也不觉得自己会为一个人殉情。
江渝抓紧她的手,低笑一声,“你别想再找,不可能的,我去哪儿都会带着你,咱们生同衾,死同穴。”
他没有再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他也不会让她独活。
他怕她真的再找,到时候他的棺材板都压不住。
晚上,夜空繁星点点,尽欢在房间里看书的时候,敲门声忽然响起。
她打开门,看到了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的江渝,他扬起手里的一个白色信封,“我给你看我的字来了。”
尽欢有些疑惑:“你是把宣纸折起来了吗?”
江渝却说:“可以让我进去吗?”
尽欢想了想,“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江渝看着她,抬起另外一只手就要摘眼镜。
尽欢条件反射去抓住他的手,喉咙有些干哑,“让你进来,行了吧。”
江渝勾唇,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像是房间的主人一样,带着她走了进去。
房间是暖黄色的灯光,青年高大挺拔的身躯站在中间,衬得尽欢娇小纤细。那张白皙俊美的脸庞带着浅浅的笑意,下颚线柔和,骨相优越。
尽欢看得有些失神,莫名觉得今晚的江渝看起来格外的……秀色可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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