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戾溅在自己脸上的血早已经发凉,但寂弋却觉得,越来越烫。
是一种仿佛要将皮肉烫出伤口的灼热。
他冷着脸,声音故作镇定,但依旧有些发抖。
“你是不是有病?”
“情急之下,来不及,只能那样了。”秦戾垂眸,面部痛苦,嘴角笑意却越发的牵强起来:“哥哥,我不想让你有事。”
寂弋脸色越来越冷。
他凝视着秦戾,仿佛要将视线穿透他的皮囊,去到最里面看一看,他到底在想什么,那颗心,究竟装的是什么。
秦戾脸色惨白,他眼含期待,嘴上的话,异常煽情。
“哥哥,世界这么大,我们能再次遇见,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哥哥,我现在,已经不奢求能跟你在一起了。
你别跑这么远的地方,在赌场工作,你人都瘦了,眼里没光,浑身灰扑扑的。”
秦戾继续说一些煽情话语:“哥哥,你在这里不开心,我能看得出来,你应该永远是温暖的,发光的。”
半年后,从秦戾见寂弋的第一面起,他的哥哥,仿佛被一层冷冰冰的东西给蒙住了。
那样的寂弋,让人心疼。
他本不该是那样的。
秦戾虚弱无比,用尽全身力气,沾染着血液的手颤抖着终于抚上了寂弋的脸颊,说话有气无力,仿佛下一秒就要噶掉了一样。
“哥哥,不要再待在m国了,好不好?”
他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没有提,你要跟我在一起,你要回到我身边,只是让别待在m国了。
寂弋心头一怔。
说实话,这不符合秦戾的性格。
带着点卑微。
寂弋浑身生寒,看着秦戾越来越虚弱,已经到了出气多,进气少的地步了。
寂弋终于开口:“只要你没死,我就答应你。”
他……不想让秦戾死。
秦戾嘴角扯住笑意,指腹蹭着寂弋细腻的脸颊。
声弱:“哥哥说真的吗?是在骗我吗?”
“不是。”
寂弋摇头。
他喉咙,心口,都堵的难受。
难受极了。
秦戾再三确认:“真的吗?哥哥,你骗人是小狗。”
“真的。”
寂弋用力点头,不知为何,他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某种东西几乎要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在眼泪即将掉下来的下一秒,秦戾直接坐了起来,脸上,身上满脸的血,笑的异常开心,呲着一口整齐白牙。
“哥哥,我不死,我很听你话的。”
寂弋眨眨眼。
一时间没有从刚才那种情绪中缓过来。
呆愣着的神情,看上去,跟个呆萌精致的娃娃一样。
秦戾用手捏了捏寂弋的脸颊。
手感真好。
一秒钟……
两秒钟……
三秒钟……
看着秦戾胸口的血袋。
那一刻,寂弋脑子里灵光一闪,什么都想明白了。
刚才在仓库里,秦戾耽误的那五秒钟!
他奶奶的!
就是在拿袋儿装黑衣杀手的血!
“傻逼吧你!”
寂弋怒骂出声,这是他最直观的感受。
啪!
与此同时,跟随“傻逼”两个字直朝秦戾砸过去的。
还有抡圆了的大耳刮子!
秦戾也不气,就那么“嘿嘿”笑着。
“笑!笑个屁你笑!”
寂弋没想到,秦戾居然能这样?
他刚才居然想着流泪,真是脑子里进水了!不过还好!还好没流出来!
看着秦戾脸上的血,寂弋觉得晦气极了!
他面带微笑,冲前面的陆橙远道:“麻烦在下一个路口把我放下来。”
秦戾当即拒绝:“不行,后面那群人穷追不舍,现在放你下去,你会有危险的,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秦戾顶着半张逐渐发肿的脸,连连摇头。
寂弋冷嗤一声,哐——的一声,又是猛踹了秦戾胯骨一脚。
“麻烦你搞清楚一点!他们的目标是你,不是我,我跟着你,只会更危险。”
秦戾被踹的往后一仰,胯骨一阵生疼。
秦戾咧嘴,“哎呦”了一声,正色道:“哥哥,等我调查完一些事情,你就跟我一起回国,好不好?”
“想回我自己会回的。”寂弋瞪了他一眼。
寂弋指着前面的岔路口,探头对陆橙远道。
“陆特助,前面路口停车,谢谢。”
专心开车的陆橙远:“……”
不理。
专心开车。
寂弋:“……”
很好,装耳背是吧?
寂弋盯着秦戾:“我刚才说话,你有听到吗?”
秦戾委屈,秦戾不答应,秦戾我行我素。
在寂弋要杀人的目光中,秦戾终于妥协了,他深深凝望着寂弋。
“哥哥,那个赌场,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如果可以,尽快离开那里。”
寂弋冷笑两声,抱臂道:“我用你说?”
他见顾温言的第一面开始,觉得是个人,是个很有钱的有钱人。
他见顾温言的第二面,依旧觉得是个人,是个乐于助人,并且记忆力很好的有钱人。
跟随顾温言来到m国的第一天,他就见识了一场室内屠杀。
顾温言的外皮被撕碎,里面露出的,是青面獠牙,变态至极的恶鬼。
至于为什么在顾温言的赌场里面待了半年?
他另有深意。
寂弋扬了扬下巴,语气冷硬:“前面路口,停车!”
陆橙远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眼自家总裁。
随后,几分钟后,车辆停下。
秦戾拿出手机:“哥哥,能给我个联系方式吗?”
“不能。”
寂弋快速利落的关门,转身离开。
步伐迈的很大,他到现在都很气,又生气,又好笑!
秦戾有病吧?
秦戾是真的有病吧?
那种时候,都要死了,他还有心情拿带装血?跟自己演那样一出煽情的戏码?
寂弋走的很快。
风从脸上划过,血液黏腻的触感,让人不舒服到了极致。
尤其是从死人身上装的血,寂弋顿时感觉一阵反胃。
太恶心了!
秦戾怎么能这么恶心呢!
半年不见,他居然变态到了这种地步!
“咦~”
寂弋捂着自己的双臂,打了个寒颤,太恶寒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行了!
他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得赶紧把身上这恶心人的脏东西洗掉!
酒店里
寂弋洗了半小时的澡,出来换上让服务员新买的已经洗干净并且烘干的衣服,他这才深深喘了口大气。
很好,自己干净了。
重新回到赌场时,就看到工作人员,修理工,正在清理,打扫千疮百孔的现场。
顾温言坐在一把有着弹孔的的椅子上,一张脸铁青。
双手交叉,用力到节骨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