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良驹无非出自两地,一地是漳国,漳国天寒地冻,那里的马儿反而体格彪悍,最使用于做重骑兵的坐骑,而另一地便是符国,那符西大草原简直是马儿的天堂,与漳国不同的是,符国的马更矫健,机动性更强。玄刀门的坐驾均是符*马,本就是百里挑一,绍凌又是玄刀门的显赫门徒,那坐骑配备更是刑书的马比不得的。
逍遥看看绍凌,又看看刑书,绍凌的马皮毛黝亮,体格剽悍,足足比刑书的小白驹高出一尺,而马上的绍凌玄色软铠,威风凛凛。另一边刑书自知自己的马比不得绍凌,也不好多争辩,可是中心又想与逍遥同骑,那一连欲说还休的样子与绍凌的威风相比,就跟他的马儿一般也被比了下去。
“上马吧。”绍凌也不顾忌刑书的一脸尴尬,向逍遥伸手。
刑书不知逍遥与绍凌关系,只是绍凌武功了得也不知她师出何门,但既然自己晚一步认识逍遥,也不好为了骑马的事纠结,不过这样的情况下还是要表现出自己的大度,于是很贴心的将板凳给逍遥递了过去,七尺的马不是逍遥这身高就能翻身跃上的。
不过那板凳却也不高,逍遥就算借了它的高度上去似乎还是有些吃力。绍凌见逍遥的抓着马鞍,努力往上抬的脚离马镫都还有几寸的距离。绍凌无奈的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句“矮子”。
绍凌从马上一跃而下,抚着逍遥的屁-股将她一推而上,这个时候军马的优势便体现的出来,对于逍遥的狼狈上马的忐忑,马似乎比身上的人还淡定。不过坐稳后的逍遥还是紧张不已,首次骑马,而且还是七尺大马!逍遥盯着绍凌,此时绍凌挑着眉毛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逍遥抛出了一个“帮我”的眼神,绍凌別头轻笑,飞身上马,翩若惊鸿,连一旁的刑书都为之惊艳。
逍遥总是一副老样子,一旦有了安全感便会自动嘚瑟起来,绍凌上马后,逍遥马上便把持不住,坐在马上弄东弄西,一会儿甩甩缰绳,一会儿踏着马镫拍击马肚,想驱马试试,可是却不得其要领,那马儿依然稳如泰山,不为所动。
“想学?”绍凌看着跃跃欲试的逍遥问道。
“嗯。”逍遥自然想学,策马奔腾的于天下的感觉,自然比坐在马车上更是自在。
“我教你。”
一双手从逍遥背后环过,轻轻的执着逍遥的双手,绍凌的手指有些冰凉,但是在这夏日这温度却又舒服的恰如其分。绍凌的手指修长,甚是好看,可是手掌上却有厚厚的茧皮,那是用多刀年的结果,茧皮磨着逍遥的手背,像是在提醒着逍遥那日的绍凌是如何的可怕,逍遥不禁回头,可是还没来得急看上一眼,便听绍凌命令道:“坐好。”
逍遥急忙坐正了身子,纹丝不动。
“这是缰绳。”绍凌执着逍遥的手握住马缰:“控制马的方向。”绍凌带着逍遥往左拉,马头向左偏去。
逍遥会意的点点头。绍凌接着拍了拍逍遥的脚,指了指她脚下的踏板说:“这是马镫,保持平衡也可以发布命令。”说罢绍凌轻轻用脚夹了夹马肚子,那马儿便小跑起来,引得逍遥还轻呼了一声。
“还有鞭子。”绍凌没有拿出来,只是看了看刑书的小白说道:“那是骡子才用的东西,好的马儿不用鞭打。”
“试试吧。”
逍遥点点头,开始依着绍凌所说尝试着驱动马匹,可是马儿才行三五步,逍遥便被一上一下的颠簸吓得连声呼叫,生怕自己会掉下去了一般,又觉得如此有些失态,便又回首去看绍凌,心里倒担心自己被这冷面神批评两句,可是绍凌依然没有给她回头的机会。
逍遥感觉到绍凌往前坐了半分,前身紧紧贴着自己的后背,背上一时倒觉得暖暖的,而执着自己的手又握紧了些,有力却又让人踏实,一阵鼻息吹在颈间,绍凌的头靠在了逍遥的右脸上,逍遥整个人被绍凌保护的结结实实,她偏头往绍凌处看去,绍凌也正看着她,那来自符西的脸轮廓分明,五官如同刀切,目光如炬双眉若剑。
四目相对,逍遥觉得自己脸烫烫的,可是为什么会对绍凌有这样的感觉,逍遥又看了看一边的刑书,虽说他跨-下的马儿不及绍凌威武,但是也是仪表堂堂的偏偏少年,可是就连今日他求亲时,自己也不曾有这种脸红心跳的感觉。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逍遥收加目光,定了定神,低声说道:“不学了,先走吧。”
以绍凌对逍遥的了解,轻易放弃不是她的作风,若是平日不学会这骑马她不会善摆甘休,可能是昨日的惊吓还没恢复,绍凌想着,便驱马前行。
逍遥在绍凌怀间,觉得安稳异常,那均匀鼻息吹在她身上,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逍遥松下腰间的劲,微微往绍凌身上靠去。这腰间力一泄,绍凌只以为逍遥还不善骑马,于是下巴固定在逍遥肩上,双手把逍遥环的更紧。
刑书骑着马紧随其后,只是逍遥在前面向绍凌学骑马甚是认真,其实他在一旁说了不少关于马术的注意,只是逍遥似乎都没有听进去,这下看御马的人是绍凌了,刑书便觉又有了机会,于是驶马向前,与绍凌并驾齐驱,只是白马矮小,蹄下形式要急切些。
“绍女侠。”刑书望向绍凌,此时绍凌怀里的逍遥也伸出了头:“上次见你身手矫健,不知师出何门?”
绍凌斜瞄过,她与刑书不熟,并不想过多理会,只是冷冷回道:“关你何事。”
刑书在周山这样的名门正派中长大,又是长于书香之家,身边的同门和叔伯们,均是彬彬有礼,绍凌这样说话直来直往的,倒是头次遇到,不过毕竟家世在那里,也不好发作,只是干涩的笑了笑。
逍遥见刑书脸上挂着委屈之色,自己本在向绍凌学习马术已不怎么搭理他,这样又被绍凌泼了冷水,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侧着头向绍凌问道:“我也好奇,你怎么那么厉害,究竟是哪门哪派的。”又饶有其事的说道:“以后要见到你的同门我也好躲远些。”
“”
看逍遥一直眨巴着眼睛,绍凌还是开口说道:“玄刀门。”
在中原活动的多为玄刀门日宗,收钱办事,名声从来都不漂亮,而日宗与月宗的区别外人并不太清楚,刑书听到玄刀门三个字,便已经将绍凌归类为犬马之辈,心间渐生了厌恶之意,若让人知道天下第一剑的周山派弟子与玄刀门同行,启不是有辱师门,刑书只盘算着是否能早日与之
之分开,可是又见逍遥与绍凌亲密,也不好说明说心意,只能见机行事了。
“听大叔说玄刀门可是符国第一。”逍遥想着绍凌这下要跟着自己到邱临也得一月路程,不如学点东西,免得又出现之前的状况,于是拉着绍凌的衣角说道:“你教我功夫可好?”
“刀术虽好可总是不如剑术轻盈潇洒。”还没有等绍凌应允,刑书便先开了口:“若真要习武,不如剑术入手。”
刑书说的并不错,刀多用砍劈之术,对力量的要求极高,而砍劈之下产生的强烈的振动感又需要极强的手部力量,若没有上万次的砍劈,仅仅是刀术即使是学习了也并不会产生太大的效用,而剑术多用技法,对力量的要求相对小些逍遥来说,剑术其实更为合适。可是他却万万没想到绍凌竟然向他扔回了“花拳绣腿”四个大字。
“既是花拳绣腿,那还请绍女侠赐教了!”刑书向绍凌拱手道,口气坚定。
而逍遥似乎感觉到了些轻微的火药味,看着刑书单薄的身子,逍遥不禁有些为他担心,他现在可是向绍凌挑衅。
“没兴趣。”绍凌不痛不痒的回答。又看着前方的熟悉的马车,估摸着快跟乌恩会面了,垂首对逍遥说:“抓紧,我要跑马了。”
看着向前策奔的黑马和那个傲慢无礼的绍凌,刑书只低咕了句:“妖孽。”便骑着马也跟了上去。
这山丘的风景虽不及刑书说的“风景独好”,不过放在这夜县也可以说是甲一方,毕竟夜县即使白昼也不见日光,蛛网般的丝瓜藤结实的缠绕在整个城镇之上,这县中竟无一栋楼在三层之上,而这山丘附近刚刚树木稀少,没有瓜藤的覆盖,它便如穿破屏障的矛头一般,屹立于成片的藤蔓之上。
上山的路有些崎岖,不过并不算难走,除了逍遥,其它的人都还是如履平地,可能习惯了率先打探,绍凌本能的走到第一位。刑书男子又长年习武,体力不弱,本可以紧跟绍凌身后,可是却见逍遥爬的气喘吁吁,便特地放慢脚步守在逍遥身边,倒也尽职尽责的帮扶着逍遥,待二人花了两柱香的时间上顶时,绍凌与乌恩也坐在那里等候多时。
逍遥与刑书上山路上倒是有说有笑,此时倒是绍凌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既然安全上顶了,绍凌也没什么担心的,独自一人走到山顶的角落,找了一个视野宽阔的位置席地而坐。一会乌恩也跟了过来,在地上抖了抖烟灰坐在了绍凌身边。不远处是逍遥与刑书兴奋的呼声。
乌恩用手肘戳了戳绍凌,用眼神指了指兴奋的逍遥他们:“两个土包子。”
绍凌会心一笑,这百亩的县夜之上全是连绵不断的丝藤,若不是从下面上来,谁能猜到山下竟然有一坐县城,阳光打在叶片之上,翠绿之色幽然,叶面上薄薄的一白毛,居然也能反射出一些微弱的光亮,可是对见惯苍茫天地的符人来说,这样的景色着实一般,只是在阴郁的县中呆久了,偶尔看到阳光心情自然要好上几分。
“还是挺配的。”乌恩吸了口烟,阳光下的逍遥与刑书还在那里远眺:“绍姑娘以为呢?”
绍凌也顺着目光看着阳光下的两人,逍遥头上微微的汗水已将头发浸湿,可是依然玩得兴奋,笑脸爽朗,而刑书在一边看着逍遥入神,似乎笑得也很满足,这便是郎情妾意?绍凌不懂感情,她是一把刀,刀没有感情,乌恩的问题她无法回答。
绍凌又侧回头,看着山下绿色的海洋,那海洋顺利风的吹抚荡起阵阵涟漪,这位符西刀客的心,也开始悄悄的荡漾。
他们下山时太阳已快落山,不过已下山,这太阳在或者不在已经不重要,反正抬头也只是三仗高的树蔓。逍遥老老实实的坐回了自己的马车,乌恩也确实老夫马,这车已修复如初,她看了看手中刑书赠与她拭汗的手绢,想着今日山上两人对着天空呼叫眺望,自己还忍不住往下扔国石籽,玩得甚是开心,心里也难免高兴,可是她却不知为何掀开车帘时,眼中老是绍凌那落寞的背影。
“少爷!刑书少爷!”
远远的声音打破了一行人的平静,刑书闻声提马回头,乌恩和绍凌也勒住了马,逍遥伸出头去往回看,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厮,正骑着毛驴向他们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