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人生[重生] 第79章 眼神

第七十九章

我并非真的只有十三岁, 看着面前长相秀美的女孩穿着一身连衣裙, 半夜进了个大男人房间，我第一反应就是张美林是来做那种事的, 权/色交易，我是真的这样想她的这一刻。

贺明杰说：“你来干嘛？”

贺明杰语气诡异，他刚被张美林砸了那么一下，我看他现在面对张美林倒也不生气, 但也不觉得奇怪，贺明杰这个人的脾气无论喜怒都总是来得也快走得也快。

张美林走了过来，我还坐在床上，我没有动, 这个点了她让我出去, 可是我能去哪，去隔壁副导演的房间，我怎么解释这大半夜的为什么要跑出自己房间。

张美林走到了贺明杰身前两米左右站定，她的一双眼盯着贺明杰，她说：“杨编剧，我有些私人的话要和贺导说。”

我动了动腿，去看张美林, 我回答她：“我不想出去，太晚了。”

张美林皱起了眉头，她这才看我一眼，然后我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软了下来，那个从我见到她, 不是傲气耍大牌就是讨好装模作样的看着贺明杰的张美林，现在脸上的表情再也没有那些了。

我看到她卸去那些表情，这个女人脸上表现的情绪竟然让我觉得她此刻很凄凉。

张美林低声的、甚至请求一样的对我再次说：“就一会儿，十分钟，十分钟行吗？”

我犹豫了，她现在的表情太难看了，又难看又难过，还带着一种孤注一掷般的决然，但是贺明杰也开口了。

他说：“你有话就说，杨露你别动，你出去我也出去！这大半夜的她一个女的和我在房间里——这传出去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贺明杰说的语气义正言辞，配着眼前张美林的神色，我发现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张美林也明显的表情一顿，但她还是挣扎着的说：“我……贺明杰，我有话只想对你说。”

“你爱说不说。”贺明杰指指门外，“他一小孩大半夜去哪啊，张美林，你不说就赶紧走。”

张美林站在原地不动，我拉上被子，贺明杰把空调温度调的太低了，这真是个坏习惯。我去看张美林，她的脚动了几次，每次我都觉得她要离开了，但最后她也没有离开。

她开口说话了，她低着头，声音是一种很平静的声音。

张美林用这样的声音对贺明杰说：“贺导，我是来道歉的，今天晚上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砸您。”

贺明杰“哦”了一声。

我的头枕在枕头上，我没有再看张美林，闭上了眼准备伴着她的声音睡觉，很累了，我真不明白她干嘛不明天再来找贺明杰道歉。

“可是我不为你的话道歉。我只是针对砸你的那一下道歉。”

“是你带我进这个圈子的。”张美林的声音变轻了，我侧了脑袋，感觉她下面要说的话我不该继续听了，可是她还是再说。

我挺想告诉她，你等等，我出去，但是张美林已经用这钟很轻的声音语速很快的说了下去。

她说：“贺导，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第一次见你的那天，我刚从火车站买了回老家的车票，我站在学校门口看学校的名牌，告诉自己我没资源我也没钱没关系，我不演戏了，我反正也说不上喜欢演戏，我要回家考公务员嫁人生孩子了——结果你跑过来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说，你的眼神真好，姑娘，你要不要拍电影，我这里有一部电影想请你来当主角。我心想这哪来的神经病——我根本就不想继续演戏这个路了，是你那一周天天纠缠我，整晚的守在我宿舍楼下，我才答应来给你拍戏的。”

我心想，贺明杰这干嘛呢，这是请人拍戏还是追妹子呢。

张美林的声音提高了：“是你把我拉进这个圈子的，电视剧也是你让我拍的，我根本就不想进这个圈子！烂透了！”

张美林喘了口气，她看着贺明杰重复了一遍：“烂透了。”

贺明杰也提高了音，他对张美林说：“当初找你拍电影，我说你肯来就给你一部上星电视剧女主的机会，你现在——张美林，嗨！你这还卸磨杀驴啊？”

我听着，头大，卸磨杀驴是这个意思吗，而且我也不想听这两个人的爱恨纠葛，关我什么事呢，听了这些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莫名其妙的招来麻烦，毕竟谁喜欢被一个陌生人知道自己的心事？

我又去看张美林，想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也准备认命的出门给她和贺明杰一个私人的空间，但我看到张美林的一双眼睛眼圈通红，她吸了下鼻子，张美林哭了。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用一种既是委屈又是凄凉的语气说：“进来了，风光了，就走不出去了，可是你却不管我了。我拍完电视剧就有投资商给我塞房卡，我不去，整整一个月都接不到戏也接不到代言，我现在来给你拍电影，你却骂我不该吃这碗饭……”

“贺明杰。”张美林说，“但我一开始就没有想吃这碗饭。”

“是你把我带进这个圈子的。”张美林又擦了下眼睛。

她现在满脸的泪和鼻涕，满脸的通红凄惨，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她平日里看着其他人总是一种瞧不起人却又很不忿的眼神。

她人前风光，人后却早已捉襟见肘，她瞧不起普通人的庸庸碌碌平凡普通，可是她自己的一袭华美衣袍下早就遍布了破败。

“什么圈子？”贺明杰开口了，他打了个呵欠，我才发现他对张美林的话一点感触都没有。

这人一脸困得要死的表情看着张美林，贺明杰说：“人是活的，脚是会动的，你想去哪、去了哪里都是你自己决定的，张美林，你别把这么一大顶帽子扣在我头上。”

张美林的语气也变了，她的语气变得很冷，她说：“我会永远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说的话，那也是我对你最后的美好印象了。”

“打扰贺导了。”

张美林离开了，我仰躺在床上，双臂枕在脑袋下，我问贺明杰：“你见她第一眼说的什么话？”

贺明杰对我说：“……我还真记得，不仅是张美林，林艺，还有你，我会记得我看上的每一个人的第一面。”

“张美林以前还真不是这样的。”贺明杰语气疑惑的很真实，“我第一次见她，钢铁城市要拍了，女主一直找不到，我跑去电影学院门口蹲点，就看到一姑娘站在学院门口，哎，你不知道，我第一眼就喜欢上她的眼神了。”

“我看到她看着路上很多的车和很多的人。”贺明杰转过身，我也侧过头，他的眼神充满了怀念，他的语气眷恋而痴情。

他说：“多么美丽的眼神啊，迷茫而无助，冷漠而自我怀疑，冷眼却又年轻稚嫩。”

“就是这个眼神了，我当时就想，我要找的人就是她了。”贺明杰叹了口气，“我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眼神真好，来给我演电影吧。可是张美林在电影之后演完那部电视剧，我再见她，她再也没有那个眼神了。”

我看着贺明杰，我问他：“那你第一次见我……你是怎么看我的？”

贺明杰哈哈笑了出来，“你想知道？你想知道，你来给我演戏，我就告诉你。”

“那算了。”我翻了个身，“我不想知道了。”

结果房间灯灭了，我都半睡半醒了，贺明杰没忍住，他告诉我：“你有一双很矛盾的眼神，半大的孩子却有着一双经历过很多事的眼睛，看起来像是一个年轻的身体中住了一个早已老去的灵魂。”

我听了这话，算了下，加上前世的年龄我都三十一了，老吗？还是我从来没有年轻过。

来剧组的第二十一天，贺明杰进入了疯狂拍戏模式，剧组的每一个人都苦不堪言，李媛给了我一个大本子和一沓水笔，本子上写了很多台词，可是采用的台词是少数，更多的是作废。

贺明杰脾气也越来越差，天热，这样大量的工作每个人每天都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我经常随着拍戏地点就地被贺明杰要求改台词。

一双腿经常的跪在地上，本子常常只能摆在椅子上就那样去写，脑力消耗的很厉害不说，很多室外的戏阳光太亮也太晒了，我常常写着汗水就往下不断的落到纸上。

我有时候感觉自己都快中暑了，贺明杰还要骂我，骂我写的狗屁不通，我发现我倒是心理素质越来越强大，对待他的叱骂从不感觉生气。

张美林从那晚之后，面对贺明杰的态度只有冷漠了，面对贺明杰对她每次ng的骂声，也都变成了坦坦荡荡，现在整个剧组都对导演的坏脾气习以为常，到了某一天贺明杰骂的哑了嗓子，他也终于停止了动不动的叱骂。

那天正在拍戏，我躲在阴影处，是卫新丽过来，小声的对我说：“杨露，那边，有人来找你，他说他是你哥哥。”

我正拿着本子扇风，下午四点的夏天热的要人命，我听到卫新丽的话一愣，顺着她说的方向看去，那是剧组拍摄的后方，走廊拐角的地方，我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颀长身影，他站在那里露出半个身影。

他看到我在看他，就走出来了一步，顾庭生一张脸在金色的阳光下，眼睛眉毛看着黑极了，皮肤却是一种冷白，他咧开嘴笑了下，对我挥了挥手，嘴唇是很好看的浅红色。

我感到大脑空白了一瞬。

我一直知道的，我很想他，想的要命，所以我从来没想到会见面的这么突然。

就这样，我都没有反应过来，脑子还没做出反应脚步已经踏出去，我从阴影中跑了出去，我越跑越快，顾庭生张开了双臂，我感到自己撞进了他怀中，他的一双手臂带着皮肤的热度紧紧地收紧，一双手扣在我的背上。

我感受到顾庭生的下巴垫在我的肩膀上，他开口说话，呼吸喷在我的耳边，我觉得那里的肌肤灼热了起来。

“杨露。”顾庭生喊我，“我来看你了。”

“嗯。”我也抱住他，不自觉的把脑袋狠狠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你好像又长高了。”顾庭生说。

“你好像瘦了。”我也说，

作者有话要说： 但大概也没有瘦，可是喜欢一个人就总觉得自己不在他身边，谁还会像自己一样会那么的在意他、关心他呢？

所以就总会觉得自己不在他身边，他一定照顾不好自己的。

顾庭生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笑声，他突然声音发哑的对我说：“大哥很想你。”

我感到心脏开始急促的跳动起来。

顾庭生喘了口气，他说：“想死了。”(83中文网 .83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