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您这是……”云嬷嬷面露惊色,颤声求情道:“还请谷主手下留情!”
不管怎么说大小姐都是大夫人的亲骨肉……
赤瞳之中寒光迭起,龙绯云提脚踹向桌子,桌子上银剪滑落的同时,被她一只手接住。
刀锋张开,龙绯云毫不拖泥带水地就向缠在自己右腕上的血线劈去。
面具下的修罗,暗粉色的菱唇无声勾起。不等她动手划开血线,另外几道诡异的红线又缠上了她的脚踝。
一声惊呼,银剪跌落回了地上。
缠绕在她脚踝,手腕上的血线收紧,龙绯云生生被他拽到了面前。
抬头,龙绯云就又对上了漆黑无光,如同万里冰封的重瞳。技不如人,她服输,但在搓圆了,拍扁了之前,还是忍不住唾了一口。
“干你娘的变态!我不就是解了你腰带,谁让你里面不穿中衣,这也怪我?我只看见一截细腰,连点都没露。龙谷谷主,你是不是保守过头了?这都要杀人灭口,咱们商量一下,我负责行吗?”
所有的声音陡然止住,只因一双如连城璧玉的手抚上了她的喉咙,修长的指尖并无太多的力道。
但龙绯云相信,自己只要稍稍表现出挣扎的姿态,落在她喉间的手指都能像折花般折断她的喉咙。
“大……大爷!”从喉咙间挤出的哆哆嗦嗦的叫唤,陡然变成了尖叫。
另一只手优雅地取下脸上的白玉面具,不等龙绯云看清他的模样,一道铅重逼人的阴影就压了下来。
柔软的唇如同花瓣,带着朝露的凉薄。
龙绯云彻底僵住了身子,直到一阵刺痛传来,锋利的齿咬破了她脖颈上的肌肤。灵活轻柔的舌尖从她伤口处舔舐而过,酥麻微痛的感受,叫人恐惧又迷恋。
一阵针刺般的剧痛让她的身子一颤,像是有人从她动脉处注射进了某种药水。
赤瞳垂落望着盘绕在她颈间的细柔乌发,赤红的瞳仁骤然紧缩。她伸手绕过龙浔线条结识的腰肢,如同怀抱伏在颈间的人一般,狠狠地在他腰间软肉上一捏。
贴在肌肤上的唇在一瞬间撤去,龙浔往后翩鸿一掠,泛着华光的发丝挡在面容前面。
顷刻一瞥,只看见白玉色的额间有一道血红的印记,状若龙腾。使得眼前冰琢玉魂的男人,如同九天神祗。
柔软如同薄樱的唇粘着淡淡的血色,冰冷漆黑的重瞳盯着龙绯云,倨傲冷然至极。
他抬起手掌,五道血线一瞬间射出几乎要穿透龙绯云的心脏。
但血线贴上她胸前的时候又停住了,最终,缓缓收进了指尖。
“不识好歹!”冷哼声淡淡响起,戴上金丝套的手拭去唇边血珠,将白玉面具重新戴回了脸上。
龙绯云捂着自己的脖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地望着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留下烙印。”面具下漆黑的瞳,毫无变化,依旧冷淡地望着她,像是做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你的身体里面种了相思蛊,从此,你再与别的男人接近,蛊虫就会逆行啃噬完你的整颗不忠之心。”
相思蛊?啃心脏?
龙绯云松开捂在脖间的手,凝视着手心中淡淡的血痕。她不敢确定龙浔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但那一阵刺痛,确实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她的体内。
“混蛋!”除了这两个字,她不知该怎么表达这一刻的愤怒和慌乱。
难道她这辈子就注定只能跟这个冰山变态绑在一起了?炙热滔天的气息在她胸腔里翻涌,她的感情,一生,凭什么要被这个男人所控制?
龙素看着龙绯云泛红的双颊,眼中掠过异样的光芒。她的哥哥,从十几年前起就从不会靠近任何一个人。
每次解开金丝手套,都代表即将会有一场杀戮。血丝从指间蔓延而出,必定吸干了血才会收回。
而这一回,他没有弄伤嫂嫂,甚至还将身体内的血蛊给了她。
这是娘亲亲手培育出的蛊虫,亦是留给他最后的东西。
血蛊融进血脉之后,能增长修为,辅助宿主武功修习,养在血脉之中越久,用处就越大,甚至能帮宿主打通玄关,臻破化境。
想着,龙素的小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嫂嫂怕是错怪哥哥了,血蛊能增进修为,祛除体内毒素,此外并无哥哥所说得啃噬心脏的威胁。
但龙浔对她的指责愤恨,毫不在意,漆黑的重瞳从龙绯云的身上划过,“是练武之才,荒废了十几年,可惜了。”
“你愿教我武功?”龙绯云眼梢微扬,显然不觉得冰山变态会这么的好心。
“我不想我的女人太过娇弱无用。”这就是他愿意帮她的原因,龙浔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视,“我容许你在我面前反抗,但现在的你还没有反抗的资本。”
实话往往很伤人,特别是从冷面大神嘴里吐出来的话。
龙绯云不怒不恼,蜜色的面容上,露出一记极具挑衅炫目的笑意,“龙谷谷主你记着自己说过的话,等到后悔的时候,可不许哭。”
当晚,龙谷来的人就在沉香院住了下来。
沉香院,院子偏,自然格局占地也比其他院落小些。唯一的一间厢房让云嬷嬷腾出来,供小小姐休息。
至于谷主睡在哪,云嬷嬷没想出个地来。跟龙浔接触了这么久,云嬷嬷也知他是个极难伺候的主,只怕对床褥被子都讲究,也许身边的随侍都常年准备着谷主要用的东西。
云嬷嬷不敢擅自做主,这件事也就耽搁了下来。直到晚上,雷打不动的一碗雪蛤炖灵芝喝完之后。
云嬷嬷靠了过来,附在龙绯云的耳边道:“小姐,龙谷谷主今夜休息在哪?老奴也不知该准备哪些东西。”
龙绯云定眸,看了一眼不远躺着的白衣面瘫,很想说让他出去住店。
“不必准备了,我今夜和她睡在一起。”美人榻上铺了一层雪白的裘毯,说话的人躺在裘毯中,仿佛要与那雪白融为一色。
懒懒躺着的高挑身形不动,戴着金丝手套的手,指着龙绯云的方向。
这让她自欺欺人都做不到。对,她没有幻听。今夜,只见过几面的人形冰雕要与她同床共枕。
“男女授受不亲!”龙绯云撑着桌子起身,力道之大,几乎能听见
桌子发出的咯吱声。
“无妨,”白玉面具下的薄唇轻然吐言,“你是我定下的妻子,我们迟早都要成亲洞房。早一点,晚一点,并无实质区别。”
他娘的,她不想跟这变态成亲,更不想洞房。这理所当然的语调,很想让人抽他两巴掌。
“有区别!”龙绯云按在桌上的手指,绷紧发白,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一分,“太早同居或同床容易擦枪走火不说,更容易失去新鲜感。成亲之后有的是睡在一起的机会,我的睡相也不太好,打呼磨牙,流口水抱着人,都是常态。谷主不如……”
没等她说完,就听清冷如冰,极难忍耐的声音响起:“帮我在这屋里,准备一张干净的玉榻。”
第二日,小鹦鹉知道他们没有睡在一起还颇为惋惜,粉嘟嘟的小嘴撅了起来,“哥哥就是太计较了,我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小侄子?”
龙绯云刚从里屋就听见这句话,一阵头疼。瞥见依旧戴着白玉面具,青丝白衣一丝不乱,如同一夜未睡的龙浔,伸着懒腰打招呼道:“早啊!”
幽暗的重瞳冷淡地朝她投来一眼,“辰时将过,已经不早了。”
云嬷嬷端上了早膳,只有一人份,显然龙素和龙浔都已经吃过了。这样一来,很明显表示出她是最后一个起床的人,龙绯云一顿,尴尬地笑了两声:“我是难得起这么晚,你们何时起的榻?”
龙浔对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兴趣,还是龙素笑眯眯道:“寅时啊!寅时是昼夜交替之际,天地间灵气最盛,这时调息练功才是最好。当然嫂嫂不习武,没必要天未亮就起身。”
龙绯云听完之后,赶紧捧着小碗,吸溜吸溜地喝着粥不敢说话了。
她是堕落了,以前在中情局工作的时候,绝不敢放心大胆地睡这么长时间。她所学的近身格斗术,跟他们所学的武功相比,只算得上小儿科。
特别是在龙浔这样的高手面前,想杀自己易如反掌。她不知四洲到底有多大,与龙浔武力相仿的高手还有多少。
一时间,龙绯云有了危机感。
她没有野心,也不求在这异世干出一番大事。只想找个机会,脱离龙家,过上没有拘束,没有威胁的日子。
一边在四洲大陆上旅游,一边试着找寻能重回现代的方法。
这个地方还不错,与他们历史上记载的古王朝相仿。但是,她一个现代人,习惯了电脑手机,出行开车坐飞机,活在这样的一个陌生封建年代还是很不适应。
再者说,这具身体是竹丫的,她才是真正活在这个时代的人,自己不能一直占据着她的身子。
龙绯云捧着白瓷碗,思绪一下子发散出去很远。
直到云嬷嬷轻咳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草草用了早膳之后,她就走到了龙浔的面前,挡住了他身侧的阳光。
“教我武功!”
“学武功不是一件易事,耐心,恒心,苦心,缺一不可。非一时兴起,所能成事。”
微凉的声音,如玉珠滚落,携着冰山大神惯有的冷傲。
龙绯云不耐烦了,不就是以前在军队里受磋磨的日子?有苦吃是一件好事,总好过一辈子当弱者,将自己的身家性命系在别人的手里。
她俯下身子,带着一丝不温柔,不耐烦地将纤细的指尖点在了那张姣薄如樱瓣的嘴唇上。
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静谧,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