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稍作停顿,而后推开门,走了进去。闪烁灯火下,只见一位俊朗略带沧桑冷冽之气的男子正在伏案专注看书,刀削斧凿般的面庞温润平和,两道剑眉斜飞入鬓,一双凤目顾盼生辉,鼻梁高挺,薄唇紧闭,藏青色的长袍随风飘拂。虽然面色苍白,却依旧给人一种沉静舒爽之感。
这是她的父亲,她两世为人终于有了父亲。姐姐夏要是知道,也会为她高兴的吧。
云汐明白,她已经不是前世的特工阿罗,不知是从何时起,也许从初见起,他就是她的父亲,她亦是他的女儿,她的灵魂早已彻底融入这个娇小的身体。
云汐慢慢走过去,甜甜的叫道:“爹爹,您歇会儿,先把药吃了。”
男子抬起头,温润一笑,接过药放在桌边,张开双臂弯下腰,把云汐抱着坐在怀中,用下巴摩挲着云汐的头顶,将她双手包在自己的大掌中,用略带薄茧的手掌抚摸着云汐的小手,说道:“阿萝,手怎么这么凉,又去看星星了。”
是的,父亲叫云汐为阿萝。据父亲说,是母亲给云汐起的小名,取其“小萝卜”之意。父亲说,母亲很爱她,她出生时母亲温柔的抱着她,看着红通通的小小的人儿,不由惊喜的感叹道:“怎么像个小萝卜呀,不如就叫她阿萝吧。”母亲是希望她像萝卜一样不畏严寒,茁壮、朴素的生长吧,云汐想到。
前世姐姐夏叫她阿罗,这世父母叫她阿萝,不可不谓之缘分呀!
云汐仰起头,额头贴着父亲的下巴,望着父亲的俊脸兴奋地说道:“是呀,爹爹,星星好多好亮,明天一定是个大晴天。”
凌景渊呵呵一笑:“我的阿萝会看天象了,真了不起。”
云汐双手微伸,将药碗捧到凌景渊面前,娇俏的说道:“都是爹爹教得好,爹爹赶紧趁热把药喝了吧,阿萝还想让爹爹教吹笛子呢。”
凌景渊朗声一笑,接过药碗仰起头一口喝尽。刚放下药碗,云汐不知从哪掏出一个锦帕,取出一颗蜜饯递给凌景渊:“爹爹,很苦吧,吃颗蜜饯吧。这可是阿萝最喜欢吃的了。”
凌景渊张口咬住蜜饯,细细咀嚼,说道:“真甜,不过阿萝也要少吃,不然会长蛀牙的。”
父女俩又说了会儿话,凌景渊便教起云汐吹笛子。
云汐有模有样的拿着一根小巧的碧绿色的笛子跟着凌景渊吹奏起来,凌景渊讲的极为仔细,带领着云汐吹着一些简单的曲调。虽是简单的曲子,凌景渊也会吹出别样的意境来,渐渐地,云汐放下了笛子,静静地听着悠扬的笛音,将她带入一片悠然的天地,驰骋云霄,自由翱翔。
晚风渐起,凌景渊长身屹立于窗户旁,衣袍飞扬,墨发轻轻随风飘荡,皎洁的月色从窗外的树梢探进头来,月光萦绕在男子的周身,温润淡雅。
笛音越为幽然,双木非林,田下有心,相思之情淡淡渗透于空气一丝一缕中。
云汐知道父亲这是又思念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