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虽说百般嫌弃,贾瑚的心里对于能拜这两个厉害的师父还是很满意的。他早就听说了,这二位有一个很大的特点,护短啊。
暗搓搓的偷着乐了一回,贾瑚收拾好了自己的懒筋后,屁颠屁颠的重新开始了学生的生活。每天早早的去武安侯府,上午跟着杨柳学习四书五经,下午则是跟着沈暄练武,短短几天,贾瑚就发现不管是学问还是武艺,他都有很大的进步,也难怪有那么多人想要拜这两个人为师呢。
这里要说的是,杨先生一回京,直接连升三级,成了正四品的左佥都御史,贾瑚满脸崇拜。
二十多天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回来了。
“你回来了?”贾瑚好奇的问着卫姜。
当初在金陵的时候,这位卫世子说想去船场见识一番,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如今回来,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都不敢认了。以前俊美无双的贵公子,黑了,也壮了。
贾瑚抹了一把脸,希望佳惠大长公主不要让他背这个锅吧。
“昨天下午刚到的京城。”虽然晒黑了,卫姜的精神面貌却是不错,气势都变了,“这次南行,我的收获巨大,也是托了你的福,这不嘛,今日一早,就带着谢礼上门来了。”
“谢礼?”贾瑚黑亮的大眼睛,顿时亮了,拨开卫姜,来到院子里,果然看到几个常跟着卫姜的侍卫抬着几口巨大的箱子过来了。
放下箱子,这些人很自觉的出去,速度之快,像是背后有鬼在追似的,弄得贾瑚一头雾水。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个念头甩开了,眼前这几口大箱子,从刚才那些侍卫吃力的样子就能看出来,里面装的东西肯定很多,里面如果全都是钱……吸溜,抬手擦擦嘴角,贾瑚若无其事的走到箱子前。
卫姜见他如此性急,好笑的摇摇头,看着贾瑚急忙忙的打开箱子。
“哇——”看到箱子中装的物品,饶是自诩见识广博的贾瑚也都惊得停下手里的活计,怪不得刚才一进来,卫姜就叫他让院子里的人都带赶走呢。
一个箱子装满了金元宝,一个箱装满了各色珍珠,有白的,粉的,金的,甚至还有一袋子黑珍珠,个头足有拇指大小,还有一箱是翡翠玉器和各色宝石,还有一箱装的的居然是历朝历代的书法字画,额滴天。
贾瑚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这是打劫了哪个山头了,这么多?”抹一抹嘴角,确定没有真的流口水后,贾瑚总算是放心了。
“你猜对了一半,这些东西的确是我打劫来的,不过不是山头,而是从海寇的巢穴中搜来的。”卫姜笑着解释。
“你出海了?”贾瑚愣了愣,继而恍然,忠勇郡王和佳惠大长公主本就是沙场悍将,身为他们二位的嫡长子,卫姜怎么可能会没点血性?
卫姜语气里有着一股豪气,“可不是?我到达刺桐湾的第三天,就遇到一艘被倭人劫掠过的我朝商船寻求躲避。听船主述说海上的遭遇,一时气愤,便带着侍卫,和徐福训练的船员一同出海,打算给那些倭人一些教训。谁知道在一处无人的海岛休整时,误打误撞的发现了倭人的老巢,同时发现里面不少出自我朝的好东西,我便给带回来了。”
贾瑚:……
把明抢的行为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好么?
“然后你就发现这种无本生意做着合心意,一时没忍住,又去捣了几处倭人的老窝?”
“咳……”卫姜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反正他们那些钱财也是抢来的,多数还是抢的咱们大齐子民的,我这也是为民除害了!”多么的理直气壮。
“你就这么大咧咧的让人抬着这些东西往我家来了?你还给谁了?”不是贾瑚疑神疑鬼的,只是这种事情,吃独食什么的,会被人记在小本子上的。
“怎么可能?昨天一回京城,我就亲自送了一份入宫去了,连府里都没回。”
贾瑚这才松了一口气,别人倒还罢了,龙椅上的那位怎么的也该分上一份的。
走到院门外,让小厮把商和找来,这才和卫姜进了屋子。
“你这次收获这么多?”他不信卫姜这次还是按着三七开给他分成。
“对,昨天我送了三成进宫,进了舅舅的私库,余下的,我爹娘各分了两成,你我两人,一人一成,余下的一成,我瞧着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都大,只怕会有大灾发生,那些先留着,若是真的发生的雪灾,正好拿来赈灾。”
贾瑚并没有意见,“啧啧啧,莫怪那么多人喜欢占山为王呢,这种无本的生意做多了,的确会让人上瘾的。圣人怎么说?”
卫姜:“圣人很意外,当日我说要南下时,他老人家便想到了我是打算出海,可是他却也没想到只是捣了几个倭人的窝,居然得了这么多的东西。以后若是还有人主张海禁,圣人只怕第一个就不能答应。”
“海疆本就不能封了,那些强盗要来,将家门紧闭又有何用?”想起了某些令人不高兴的事情,贾瑚的脸顿时拉得老长。
卫姜没有说话,对贾瑚的说法他是极为赞成的。人人都说大齐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周边的小国纷纷称臣,迷花了国人的眼,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之大,超出所有人的想像。
当日从爱德华的手上得到海图之后,看到那上面标注的广阔的海洋,还有那片广袤的大陆,当时的卫姜是不相信的。
然而,一次南行,在海上呆了五十多天,他终于明白了贾瑚口中的天外有天是何意了。那些装在船上的火丨炮,海寇身上藏着的火器,都将会成为贾瑚口中,砸开大齐国门的利器!因为这个原因,昨天他入宫后,就和圣人谈了整整一夜。如果不是急着来见贾瑚,现在他还在宫里的住处呼呼大睡呢。
“放心吧,只要那些人看到有利可图,就不会再提什么海禁的事了。”打了个哈欠,坐在一张造型和常见的软榻极不一样的榻上,轻软舒适的感觉让一夜未睡的卫姜哈欠连连,最后实在是经不住周公的招唤,身子一歪,倒在上头睡了过去。
“你说这……”话还没说完,抬头却见卫姜倒在软榻上睡死了过去,无奈的摇摇头,起身拿来一件熊皮毡子,轻轻的给他盖上。
“大爷。”商和进来,脸上的神情还有着明显的震惊。
“看到外头的箱子了?”
“那些是?”商和不确定的
问。
“卫世子给我的谢礼。你找几个信得过的人过来,先带着人盘点一下,咱们府里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在道观和寺庙里布施,你拿出一成加进去,余下的全都抬到我的私库里去。还有,这些账,要另外记在一本账本上,做仔细些。”
“是。”商和立即出去亲自指挥着人手来办这件事。
贾瑚所说的私库就在他的房间的地下,随着他的家当越来越多,又对贾府库房的安全性不信任,于是他就让人在地下掏了一个巨大的地窖,用来存放他得来的那些东西。贾瑚的目标是,把地窖占满整个京城!
咳,这个目标想要达成有点难。
卫姜这一睡,直睡到日已西斜,才被贾瑚叫醒。然后,在贾瑚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十分淡定的把刚才他躺着睡了一觉的那张软榻给搬走了!搬走了!走了!了!
贾瑚万万没想到卫姜会来上这么一手,结果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卫姜和他的侍卫们抬着软榻,大摇大摆的出了贾府的大门,等到他回过神来,才嚎了一声:“我的沙发啊啊啊……”
没错,这张让卫姜十分满意的软榻,就是贾瑚仿照后世的沙发让人打造的,到目前为止,只打出了两张来,结果卫世子这么一来,就抬了一张走,贾瑚心疼的哟,小心肝抽抽的。
……
卫姜回京后,京城的街头巷尾就有了关于忠勇郡王世子为沿海渔民报仇,捣了几处倭人的老巢,将那些人赶出了大齐周边的几处海岛的故事。更有那说书人,把这段改编成了一部荡气回肠,激动人心的故事,在茶馆酒楼中说给百姓听。更随着南来北往的行商们的口口相传,没多久,卫世子的大名,就传遍了整个大齐。
“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忠勇郡王和大长公主英雄盖世,卫世子不愧是他二位的嫡长子哟。”
“可不是!我们祖籍便是闽北海边,前些年族中来信,还曾说过族中有人打渔时被倭人劫掠,伤及了性命之事,那些倭人可不管你是哪里的人,若是被劫了,男的被抓去做苦力,女的被那些贼寇侮辱,真真是生不如死。咱们海边的那些百姓,都是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呢。”
“那些倭人在我朝国土上杀人越货,如此猖狂,依我说,早就该派人出去剿灭他们了!”
“对!那些强盗,就得狠狠的把他们了打出去!”
这一天正好是大朝会,百官行完礼,戴权上前一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就有御史上前弹劾忠勇郡王世子私自出海,草菅人命。
弹劾的这个御史姓邓,一直以不畏强权的形象活跃在朝堂上,在民间颇有一丝清名。
这位出身寒门,自幼苦读,然而,或许是运气不好,连考了几次会试,才在三十三岁那年考中进士,算起来了是大齐一位励志型的人物了,最是看不上京城里这些不事生产的勋贵子弟的纨绔样儿。难得今天又抓到了一个,而且还是一个典型的人物,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
忠勇郡王气了个七窍生烟,他最烦这些文官动不动弹劾这个,排挤那个了,大齐虽然繁华,可国境内外却不安宁,有那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一劳永逸的解决边境的战祸呢。抓着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