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雪神色悲切,满是泪水,轻声说道:“大哥哥,原本陪着你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但是我发觉,心里突然有了不舍,有了亏欠”,说着两眼转向李真,尽是柔情。
安然不知怎么安慰,说道:“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救好李真”。朱雪答道:“大哥哥,我一路上任性捣乱,你没生我的气吧。从今而后,我只跟李真任性好不好?”。安然一片茫然,问道:“这一路下山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朱雪晃了晃被绑住的身子:“昨晚睡觉的时候,忽然看到躺在地上的女孩在床边喊我,我便起来了。她说很冷,还很害怕,接着转身就跑。我想叫住她却动弹不得,才发现自己还在睡觉,并没有醒。费了好半天的劲才挣扎起来,看见女学生已经没入黑夜之中。我心中好奇,起身去追赶,越走越冷,周边都是大雾,天上刮风下雪,根本找不到方向”。安然想到和秦茵下山时的情景深有感触,点头附和。
朱雪身体虚弱,喘了几口气接着说:“没想到我越冷,那个学生却笑的越开心,在前面不停的向我招手。我心里像有东西牵住了似的,就想追上她。后来听见身后有人喊我,竟然是李真。他见到我,一下把僧袍披在了我身上,自己只穿着单薄的内衫。我略微感觉暖和点,发觉女学生不见了,怕大哥哥着急,要返回法雷寺。不想已经完全迷失了道路。只好胡乱走开,渐渐的什么方向也分辨不清”。说到这里,心中仍难平静。
安然问道:“你们怎么跑到了刚才的山里?”。朱雪想了下说道:“就在不知怎么走的时候,女学生忽然又出现了。她在前面,我们在后面追过去。就这样,她有时候出现有时候消失,带着就到了这边。来到山中的时候,雪停了,也有了树木,李真却人事不省,我孤单单一个人,又冷又饿,还抱不动他,以为要死了呢”。
安然抚摸她的头发,柔声安慰:“好在你哭出来了,要不然还真找不到你”。
朱雪惊异的抬起头:“你听见我哭了?我哭出声了吗?”,头脑混乱,竟记不清到底有没有哭出声。
安然见她脸色恢复正常,阴阳绳绑着也不是回事,走上前解了开,朱雪活动活动手臂,突然指着女尸:“你,你不是死了吗?”。安然扭过头见女尸胸前似乎在微微伏动,急忙一甩阴阳绳,将女尸缠住。只见尸体原地颤动了几下,再没动静了。朱雪愣了片刻,说道:“好奇怪,女学生刚才哭着求我带她回家,是我的幻觉?”。安然不想再提这事,继续问道:“李真的耳朵哪去了?”。
朱雪颤巍巍从衣兜内掏了掏,拿出两只耳朵,已经开始发白,根部紫红紫红的染着血迹,说道:“路上我冻得牙关打颤,几次都要昏倒,李真就一直把我搂在怀里,给我挡风,用双手捂着我的耳朵不让冻着。我气的说他,他也不听,最后我硬把僧袍扔在地上,他才勉强穿回身上。可是两只手说什么也要捂着我”,说到这里,用手轻轻拍打李真:“你呀,为什么不听我的了,你看看,要是醒不过来,我,我……”。
安然等她平静下来才问:“李真的耳朵是冻掉的?”。朱雪说道:“后来走过一处开阔地,风大的要命,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我在他的怀里,发现他耳朵根裂开了,就用手碰了碰,结果李真一点感觉也没有。我一用力,不想耳朵就掉下来。当时吓的大哭,眼泪被风一吹,雪一打,都凝结在脸上了。李真还安慰我,说没事,自己将另一只耳朵也拽下来,都交给我,说是等下了山去医院给接上。我的心一下子碎了,觉得李真对我这么好,我却一直对人家爱理不理,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一把搂住他,跟他说:‘只要咱俩能平安下山,我的心里只装着你,谁也不想了。不管你是和尚也好,不是也罢,我就日日夜夜的想着你,缠着你’。李真听完满脸欢喜,告诉我一双耳朵能换来我,真是太占便宜了”。
安然听到这里才明白,心想:“那一刻朱雪的心意终于有了归属,真正爱上了李真。她和李真两情相悦,不再有恨意和情怨。刚刚说到不再缠着自己的时候,已经表白了心意,使得怨债不知不觉的消散了”。想到能还上怨债,心里难免有些高兴,但再看看躺在地上的李真和半卧着的朱雪,心中又充满忧虑。
等了一会,听见有人在说话,司机师傅和一个和尚爬了上来,这名和尚便是在北台和安然说话的小师父。他听说发现了女学生的尸体,执意要跟过来。朱雪见到有人上来,一口气放松下来,嘤的一声也昏了过去。安然紧紧抓着她的手,觉得温度正在慢慢下降,原来朱雪虽被风雪冻伤,只是一来躲在李真怀里少受了不少风雪,增加了温度,二来一心想着要救李真,精神亢奋所以一直挺着,这时见到马上就能得救,精神力量一失,冻寒之气上袭,再也支持不住了。眼见呼吸微弱,渐渐要失去生命体征,安然手掌抓住朱雪的神门穴,将纯阳真力一道道输了进去,朱雪受到内劲鼓荡,续上元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北台小和尚先帮着把朱雪和李真抬下山,安然自己背着女尸走在最后,秦茵脸色阴晴不定,不疾不徐走在中间。上了车,北台小和尚说道:“终于找见这位女学生了,悬着的心总算有了着落,没想到竟会跑到南台后山脚下,说什么也找不到啊”。
安然坐在后座,挤在朱雪和李真中间,渐渐感觉两人身体发冷,又焦急起来,抓住两人的一只手腕,运起纯阳真力灌进他们体内。不一刻,安然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嘴唇黑紫黑紫的。
秦茵坐在副驾驶,扭头过来看见他的模样吃了一惊,说道:“疯了吧,你还用真力,全都消耗没了,你的命也保不住”。安然勉强笑了笑,停下用功:“只有我的纯阳真力能暂时延续他们的一口气,我要停下一会,小雪和李真就会没命”。说完试了试两人的鼻息,借着一小会的时间暗自调整内息。如此不停灌输真力,车开到医院,安然真力已经枯尽,头一歪,倒在朱雪肩头晕了过去。
北台小和尚和司机下车将朱雪、李真和安然都抬出车外,送进急救室抢救,才又给女学生的亲属打电话,将女学生的尸体放入储尸间冷冻起来,等待家属认尸领走。
安然昏昏沉沉中觉得手背上一疼,看到有人在给自己打针输液,接着恍恍惚惚,见到眼前出现一名女学生,含着眼泪,轻轻说道:“对不起,让你们为我受罪。对不起……”,安然伸手想要拉住她,眼前变成朱雪,笑呵呵说道:“大哥哥,我走了,以后要记得我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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