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隆被伺候得非常好,身上清清爽爽干干净净,胡子都每天有人修剪,尽管便溺之事都不能自理,可是他的屋子里一点点怪味道都没有。
而且红豆每天都记得开窗透气,早中晚三次各点一枝百合香熏屋子。
屋子里点着三个炭盆,放着一个熏笼,非常温暖。
罗宁进来之后,红豆就带着人退了出去。
罗宁在床边坐下,看着眼神浑浊的罗隆,她知道,这只是罗隆的表象,其实他有耳能听,只是不能动不能说话罢了。
“父亲,”罗宁问声细语,“我弟弟已经满月了,满月宴那天实在有些忙,没顾上过来跟您说。他小名儿叫俊哥儿,因为模样生得俊俏,这也不难想象,毕竟母亲和您都是好相貌。
“哥哥给他取的大名,叫罗宏,宏图大志的‘宏’,希望将来他能够成就一番事业。
“我派去乡下的人早就到了,祖母也顺利把俊哥儿的名字记上了族谱。只等他再大一些了,就可以上奏朝廷请立为世子。”
说到这里,罗宁勾唇一笑,“到了那时,父亲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罗隆的身子一动不动,但若是细看,那些肌肉还是存在细微抖动的,只是不易察觉。
罗宁仿佛是在自说自话,“还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吕姨娘也病得起不来床了,不过,她的求胜**可比您强多了,我只不过恫吓了她几回,她就老老实实把你们之前做过的那些龌龊事都说了。当然,她只说了她知道的那些,还有一些事,我相信您连她也是瞒着的。
“不过都不重要了,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不在乎了。反正现在所有我关心的人都还活得好好的,这就足够了。
“还有呢,对您来说还有好多坏消息呢,不过呢,我不会一下子都告诉您的,我会慢慢告诉您,让您也跟着我们一起高兴。”
她说罢,温柔地替罗隆擦拭了一下干干净净的唇角,起身离开了。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经是白茫茫一片,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作响。
巧燕取了一把大竹伞给罗宁撑在头顶。
罗宁伸手接了几片雪花,“方才好似没有这么大的。”
巧燕笑道:“俗话说‘瑞雪兆丰年’,看样子,来年一定会大丰收的,这是好兆头!”
罗宁勾了勾唇,还是高兴不起来。
去安澜堂,陪着郑夫人又坐了一阵,眼看就要天交子时了,罗宗起身去带着小厮们去大门外放炮,张贴春联。
闹到了子时过半,吃了团年饭,才各自散去。
回到绿韶馆,简单洗漱一番,罗宁又给丫鬟们发了一回新年红包,打发所有人下去歇着,自己也躺下了。
可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天交丑时,罗宁翻了个身,面朝外,忽然觉得有点冷风,坐起来拉开帐子,就看到一条颀长的身影慢慢走了进来,走到熏笼边,把身上的斗篷解下扔到上头,才继续往里走。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罗宁撩帘下地,连鞋也没穿快跑几步,就扑了过去。
赵启没想到她动作会这么快,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扑到,还好及时站稳了脚跟,伸手将她拢住,问道:“这是怎么了?”
“你还说?”罗宁带了鼻音说道,“你说过三天来找我的,可是都过完两个三天了,你都没来!”
赵启低头看她吃着双脚,忙把她抱起来,往床边走,一边说道:“本打算是过三天就来的,可是临时有点事耽搁了。”
“那你也应该派人来跟我说一声啊!”罗宁埋怨,“你都不知道……快要担心死我了!我想去别院一探究竟,结果,连那个别院都找不到了……”
赵启把她放在床上,拉开被子将她裹好,轻轻拍着她的背,听着她带着哭腔数落,心里反而暖融融的,“阿宁,我是真的分身乏术,但凡有一点可能性,都会让人来给你送个信的。你看一旦我安排妥当不是立刻就让于俭来给你送信了么?那个别院,我做了点手脚,没有我指引,你是找不到的。”
罗宁抬头看他,因为过年的缘故,廊下都挂着红灯笼,反而映衬的屋子里亮堂堂的,就清清楚楚看到赵启眼下一带青痕,眉宇间有清晰可见的疲惫之色,不由得一阵心疼,道:“我给你准备点热水,你泡一泡,解解乏。”
说着穿鞋下地,走出几步,又回头说道:“上次你问我的事,我都告诉你。”
她进了净房,不多时转身出来让赵启进去,“浴桶里是温泉水,旁边的炉子上还有开水,若是凉了你就自己添一点热水,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换洗的衣服都在浴桶旁的凳子上,换下来的衣服你也不用管,我会收拾的。”
赵启微微笑了笑,把她拉进怀里,在额头轻轻一吻,才起身去沐浴。
罗宁也没耽搁,立刻进空间里就地取材给赵启做了三菜一汤,还准备了一壶酒,出来的时候,他还没洗完。
看了看时辰,不过才过去了两刻钟。
她又去准备了一些果脯点心,略坐了片刻,赵启就出来了。
他的确十分疲惫,这几天来回奔波,劳心劳力,已经三天没合眼了。泡了个澡,身上的疲劳缓解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也有了几分精神。
可是罗宁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还是心疼得不得了。
忙拉着他坐下,给他舀了一碗汤,“先暖暖胃。”
赵启慢慢把一碗汤喝了,才说道:“其实我也不饿。”
罗宁抿了抿唇,道:“我这饭菜和寻常饭菜不同,可以给你补充体力。”
赵启又笑了笑,也没多问,风卷残云,很快把三菜一汤扫荡一空。
罗宁也没有回避,就当着他的面,把空盘子空碗都收进了空间内。
看着赵启眼睛里的惊愕,罗宁突然起了一丝恶作剧的心,道:“你看,其实外头那些人也没说假话,其实我就是个妖孽,通变化,方才给你吃的都是用烂石头、碎砖块变出来的,你感觉一下,有没有觉得肚子里沉甸甸的?”
赵启果真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然后伸手把罗宁拉过来,一低头狠狠吻上去,“反正要死了,总要做个风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