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罗宁有些没精打采。
周嬷嬷便问杜若:“你昨日服侍小姐出门,可遇到什么事了?”
杜若摇头:“没有啊,昨日一整天小姐都在鼎香楼和各个掌柜议事,天黑之后我们才回来的,掌柜们也没有提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小姐的心情一直都不错的啊!”
周嬷嬷也搞不懂到底怎么回事了,又问:“你可看到杜蘅了,这几天怎么不见她的影子?”
杜若也摇头:“前几天她出门的时候让人捎信回来,说于大人那边找她有事,我还怕是借口,专门联系于大人问了问,果真是于大人将她叫走了。我是担心,以后她可能不会回来了。”
周嬷嬷叹了口气,杜蘅落下了终身的残疾,她不知道,这孩子离开绿韶馆还能去什么地方……
关于杜蘅的事,罗宁也知道了,但因为杜蘅是去于俭那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她也不怕杜蘅不会再回来,下一次见了赵启,让他吩咐于俭把人放回来不就得了?
杜蘅是因为她才弄成今天这个模样,她有责任照顾杜蘅一辈子。
罗宁收拾妥当之后,跟郑夫人说了一声,便出城去药园察看。
药园是她花了银子买的那位庄老板名下的田庄,总共有一百多亩,她雇了十几个经验丰富的药农来打理,还建起了一个大约十亩左右的暖棚,在里面种植一些紧俏的药材。
到了冬天药园里的药材该抗寒保暖的都已经覆盖上了稻草麦秸等物,该收割的也都收割完毕,除了特别抗寒的一些药材,看上去,整个药园都空荡荡的。
药材采摘下来之后便要送往药铺经过专门人员的切割、炮制,然后才能售卖。
所以药园之中不会留下太多药材。
罗宁踩着被冻得结结实实的土地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寻思,这些土地都是自己用空间内的泉水浇灌过的,土地的肥沃程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了,这样的土地生长出来的药材,当然品质要好得多。
可是暖棚里就不一样了,暖棚里培育的多半都是改良品,也就是空间内的药材,和外面的药材杂交之后的品种。
经过杂交之后,这些药材虽然没有空间之中的药材纯正,但比外面寻常的药材就要好得多了,关键是还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就算是有心人要去查,也查不出来什么。
他……
罗宁犹豫了一下,他会来查吗?
迈步走入暖棚,一股热气扑脸,暖棚里生着好些炉子,温暖如春,所以药材们长势良好,但是因为少见阳光,看起来都有些细弱。
负责药园的庄头姓顾,迎上来给罗宁见礼,笑呵呵地道:“东家小姐来了?正好,暖房里第一批药材已经收割了,您要不要瞧瞧?”
罗宁点点头跟过去看了看,新收割的药材分门别类摆在地上,新鲜的很。
顾庄头说道:“因为在暖房里长势太快,所以咱们也不确定药性是不是会受到影响,稍后就送到药铺里去,请那些做药的师傅鉴定一番。”
罗宁点头:“你做的很好。”
顾庄头又陪着她在暖房里转了一圈,罗宁仔细检查,并没有什么扎眼的东西,这才放下心来。
她是经过昨日赵启那么一番试探,觉得自己到处都是漏洞,才忍不住过来看看的,如今发现并没有什么纰漏,便放下心来,道:“我提前把年终的红包拿来了,大家提前预备年节所需要的东西吧。”
顾庄头代表药农们千恩万谢。
罗宁离开药园,还打算去一趟田庄,只是刚刚在药园外上了马车,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车夫急忙把马车又往道旁赶了赶,免得发生冲突。
骑马的一共有十几个人,一群彪形大汉拱卫着一个少年,这少年大约十六七岁年纪,唇红齿白,眉目秀丽,皮肤白腻宛若少女,身上还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虽然是在赶路却没有半点旅途的疲惫与风尘之色,就好像他不是出来行路,而是踏青郊游一般。
可是他身边那些彪形大汉衣服上的灰尘却能说明他们的确是长途跋涉而来的。
双方擦肩而过。
罗宁已经事先进入马车了,杜若本来也已经准备上车伺候,却不料突然来了这么一群人,所有人都戒备起来,做出了保护的姿态。
直到他们去得远了,众人才吐出一口气。
车夫重新把马车拉到大道上,嘀咕道:“还真是吓人呢。”
杜若进入马车,跟罗宁说道:“小姐,这些人身上有很深的杀伐之气,很显然是经过了生死锤炼的,或者说,他们曾经上过战场。我们遇到这些人……今日咱们还是快些回城去吧。”
罗宁点头,忍不住掀起帘子往后看了一眼。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那少年也回头看了一眼,距离这般遥远连彼此的面容都看不清楚。
罗宁垂下帘子,道:“回去。”
车夫扬鞭,车轮辘辘,朝着京城方向驶去。
药园距离盛京城稍微有点远,大概五十里,因为道路不是那么好走,差不多要走一个时辰才能进城。
这里刚刚走出没有二里地,斜刺里忽然冲出一大票人,一个个身穿黑衣黑巾蒙面,手中刀枪明亮,出现之后一言不发就把马车给围拢了。
跟着出来的护卫还有小厮青竹箬竹都摆出了护卫的姿态,青萍青菱护在马车两侧,杜若也紧张的把手按在了腰间,她在那里藏了一把短刀。
罗宁把车窗帘掀开了一道缝,就看到外面那些黑衣人凶神恶煞一般,根本不理会护卫们的喊话,冲上来就是一顿狂砍。
他们人多势众,护卫们寡不敌众,很快就有好几个人被砍翻在地,大地都被鲜血染红了。
杜若急忙把她拉回来,道:“小姐,若是害怕就闭上眼睛,千万别看!”
罗宁看到那班惨烈的场景浑身都忍不住开始发抖,虽然类似于刺杀的情况早在一年多以前在大相国寺就经历过了,可是那一直都是一场她不敢回忆的噩梦。
如今的场面比那时候还要惨烈,触动记忆,她觉得自己都要被恐惧包围了。
尽管经历过死亡,她也杀过人,虽然并不是亲自动手,却也知道染在自己手上的血迹是无论如何也去除不掉了。
可是看到那些忠心耿耿的护卫倒在
血泊之中,还是肢体不全的,她仍旧是控制不住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