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的态度也随意,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罗宁心中百转千回,她之前只想着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他,却忘了这果子是空间里独有的,世间根本就不存在!
该怎么跟他说?
罗宁紧张的都开始冒汗了,手足无措,嘴唇翕动半晌,却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赵启却若无其事转开了话题,轻笑道:“怕是你也不知道吧?你虽然有那么几个田庄,可是具体到耕种稼穑等事,定然也不是你会亲自过问的。”
解围了。
罗宁悄悄吐出一口气,偷眼去看赵启,此时光线有点暗淡,屋子里还没有掌灯,所以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变化,但听语气应该是没有放在心上吧?
“嗯,”她没有什么底气的应了一声,“回去我就找人问问。”
“这种果子很多吗?”赵启又问,“口感这么好,产量还这么高的果子还真是不多见啊。”
“不多不多,”罗宁急忙摆手,“统共也就有那么多,差不多都给你了。嗯,地里一颗也没了。”
真是前言不搭后语,赵启有些无奈,这孩子连撒谎都不会。可是他又不想逼得她那么紧,万一吓跑了,自己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所以也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又问:“我知道你最近还在经营药园,有什么困难吗?”
“暂时还没有,”罗宁还没从前一个问题中醒过神来,顺嘴说道,“我都是请的非常有经验的药农帮着打点的,所有的药材长势都非常好,就算是从野外挖回来的药材,都能很快种活,不过因为还在试验阶段所以药园并不算大,我盘算着等明年再扩大一些呢。”
“你给我送去的那些药材都是自己药园出产的吗?”赵启紧跟着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啊?”罗宁登时又被弄蒙了,“这……不全是。很大部分都是我从外面搜罗来的,只有一小部分是自己药园出产的,毕竟药园规模还小,要一下子筹集那么多药材,品类还那么繁杂,实在是太难了……”
赵启轻轻点头,温声道:“要不要让我帮你介绍几个药材商人,他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能够提供许多稀罕药材。”
“不用了,”罗宁忙道,“我是因为你在北疆的缘故才这样费尽心思的,如今你也回来了,北疆也不打仗了,对药材的需求应该就没那么多了,我也不必这样劳心劳力,一直这样还真是辛苦呢……”
“好,”赵启一口应承下来,“你什么时候若是有需要尽管跟我说,我随时都可以帮你。”
罗宁连忙答应。
赵启不再说话,两个人都沉默下来,不知如何,罗宁就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她想打破这种诡异,却又不知如何打破,抠着手指,咬咬唇,有些慌乱。
他为什么接连问出这样两个问题,是怀疑什么了吗?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很多的确经不起推敲,比如送给赵启的药材和果子还有酒……
他会怎么想自己?
沉默良久,赵启才起身牵起罗宁的手,“我送你回去……”随即皱眉,“手怎么这么凉?”还微微有些发抖?难道吓到她了?
“没……”罗宁心中惴惴不安,“没什么……”
赵启松开她的手,“你等等。”起身去取了一件紫貂的披风过来,给她裹好,这是内务府给他做的,他比罗宁高出来一个头,所以罗宁披上之后有一截披风就垂到了地上,整件披风就好像一个口袋一样把她装进去了,这模样颇有几分滑稽。
赵启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罗宁的心情才有些放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也觉得有些好笑,忙伸手去解,“算了算了,我不穿了。”
“哎,别使性子,”赵启按住她的手,“腊月的天,这么冷,天又黑了,没人看得见的。”
可是这么长的披风,走起路来,罗宁就有些磕磕绊绊了。
赵启低声咳了一声,把逸到唇边的笑收了起来,弯下腰去,一手抄起罗宁的腿弯,一手揽住她的纤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还是这样比较快些。”
罗宁忙道:“让我自己走吧,我提着一点衣服也就是了。”
“罢了,”赵启语气温柔,“我乐意。”
他脚步很快,而且走的也不是来时的路线,很快就来到一道门前,把罗宁放下,拉开门,门外就是一乘小轿,他上前亲手打起轿帘,把罗宁送进去。
罗宁解下披风递还给他,“若是被人看到,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赵启也没为难她,伸手接过,又指了指轿子座椅底下:“那里有个暖炉,你若是手冷就拿出来抱着。”
罗宁拉开帏子果真在下面看到了一个烧的热热的手炉,于是提出来抱在怀里,冲着赵启笑了一下:“天太冷,你也赶紧回去吧。”
赵启笑而不语,招了招手,立刻有四个轿夫过来稳稳抬起轿子,轻声说道:“小姐坐稳了。”抬起轿子快速而平稳朝远处走去。
走出一段路,罗宁撩起轿帘往后看,那扇门上悬着一盏灯笼,昏暗的灯光下赵启仍旧在那里站着,他身姿挺拔俊伟,只是在那里一站,就好像成了一幅画,天地间所有的精华都汇聚过来了似的,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有味道。
赵启凝立不动,一直到那轿子消失在视野之中,才慢慢转身往回走。
他的确是忍不住试探了罗宁,从她躲闪的态度来看,就是真的有问题,可到底是怎么个问题,她还没决定跟自己坦白,自己也不能逼得太紧。
给她时间吧,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迟早有一日,她会对他敞开心扉的。
其实一个人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就好象一块石头压在心头,若是不说出来,心智脆弱的说不定都会垮掉。
他希望自己的女孩儿活得轻松自在。
转身关门,一道门把内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送走了罗宁他也该开始自己别的事情了。
赵启抖开披风,披在自己身上,大步往里走去。
轿子越行越远,赵启的身影最终没入黑暗看不见了,罗宁放下轿帘,微微闭上了眼睛,张开手心,才发现手心里已经捏了两把冷汗。
该怎么办?
其实从一开始他提醒自己的时候,应该就已经
起了疑心吧,只是他一直都不问……一直都不问,是等着自己来说吧?
今天这番试探,也是想让自己说实话的吧?
可是自己还是没说。
还有,厨房里自己取酒,他到底看到没看到?若是没看到,为什么会试探?若是看到了,为什么不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