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宁微微一笑:“嬷嬷放心吧,我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周嬷嬷当然不放心了,可是看罗宁已经是一意孤行,也不好再劝。
和秦松见过面的第二天,秦松便站出来公开声明,流落在外的手札根本就不是他的,那是有人无中生有造谣生事。
至于他脸上的伤,则说是与人切磋造成的,作为武将受伤是经常的事,何况他还做了遮掩,看上去没有特别明显。
为了让人信服,他还当场提笔写了几个字,并且让人把自己过去的信件、文书搬出来,做笔迹比对,结果与外面刊行的那些私人手札上的笔迹果真完全不同。
那些刊行出来的手札上是工工整整的小楷,而秦松日常写的字都是行楷、行草,笔触流丽。
秦家郑重声明,对这种无中生有诋毁人名誉的事情一定会追究到底,不管幕后之人是谁,动机又是什么,秦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罗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愣了好久,真没想到那么糊涂的秦松竟也能做出这样的聪明事来。
与此同时,那些流传在外的女子私密物件也有人来认领了,原来是一家小家碧玉洛玲得罪了人被人污蔑,不想却因为不识字,听错了银,雇人去刺绣的时候弄成了“罗宁”。
那陷害人的便是洛家的邻居,洛玲原来的好朋友一个看上去温婉贤淑的小姑娘。
原来的满城风雨就这样消弭下去。
只是郑老爷子和郑子明却并没有因此善罢甘休,他们拿着自己找到的证据直接进宫陛见。
庆帝近来多思多梦,派去接应仙山仙人的人出了点意外,那些仙人失去了踪迹,他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寿元将尽了,加上有一天夜里贪欢受了凉,又被赵呈气到,所以便病倒了。
石皇后亲侍汤药,各宫妃子轮流伺候着。
庆帝的病很快就没有大碍了。
今日恰好石皇后服侍着庆帝吃完药之后便回宫去处理内宫事务,留下来伺候庆帝的便是当日的卢贵妃,今日的卢妃。
郑老爷子进宫不会受到任何阻拦,这一点卢妃也是知道的,郑老爷子曾经教过庆帝武艺,又是朝中难得的孤臣,所以始终被庆帝高看一眼。
她和赵合长久以来一直盼着能把鲁国公府拉拢过来,如此一来便在皇位竞争中拥有了极大的底气,只可惜鲁国公府软硬不吃。只不过这样强大的助力若是落在别人手中,对他们而言便是莫大的损失,所以他们宁可把鲁国公府毁了,也不会让他们为别人所用。
仍然是可惜啊,赵合用了百般手段,都未能如愿。
见他们父子联袂而来,卢妃也不敢怠慢,微笑着过来和他们厮见,说道:“老公爷、国公爷请稍候,陛下刚吃完药在小憩,本宫这就进去通禀一声。”
郑老爷子和郑子明都说:“有劳娘娘了。”
庆帝不过是假寐,并没有真的睡着,只是不愿意看见卢妃罢了。
听见外面有说话声,便张开了眼睛,让王怀南出去看看。
所以卢妃刚刚转身,王怀南就出来了,一看郑家父子二人,立刻堆了满脸的笑,道:“原来是郑老爷子和国公爷来啦?快请进,快请进!”
自己做主将这父子二人迎了进去,把卢妃晾在了当地。
卢妃扭紧了手里的帕子,眼中闪过一道暗芒,自从自己被从贵妃之位上贬下来,儿子也接连遭到贬黜,自己在后宫中的日子也就越发不好过了,哪怕是一个低位嫔御都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这种滋味真是不好受。
可是她知道,短时间之内,自己是别想翻身了,因为王怀南作为庆帝最贴身的人也最能代表庆帝的态度,他对自己不假辞色,也就是说庆帝还没准备对自己网开一面。
轻轻叹了一口气,卢妃转身去吩咐人准备茶点,不管将来如何,现在总是要做足了功夫,如今自己年老色衰已经不能再以色事人,要想打动庆帝就要用自己的温柔体贴和善解人意了。
现在最期盼的就是儿子在地方上安分一些,只要不闹出什么大动静来,稍有政绩,都会被地方官夸大,然后上报朝廷,基本上他的罪责就会一点点被免除。毕竟虎毒不食子,重新恢复往日荣光不过是时间问题。
且不说卢妃怎么打算,单说郑老爷子父子两个进入寝殿,朝拜过庆帝之后便垂手站立了。
庆帝靠坐在床上,背后倚着一个大迎枕,穿着明黄色的寝衣,没有戴冠,容色稍显憔悴,见了郑老爷子便道:“师傅怎么见了朕还行礼?朕说过多少次了,见了朕,可以免礼。”
郑老爷子眉峰不动,“陛下,礼不可废。”
庆帝点点手,王怀南便亲自搬了个绣凳过来给郑老爷子坐。作为内监第一人,这种事他是不用自己动手的,但为了表示庆帝对老爷子的重视,所以他才这般殷勤。
“师傅年纪大了,还是坐下说话吧。”庆帝指了指绣凳。郑老爷子对外宣称今年六十九岁,但实际上已经七十九岁了,只因他是家中长子,必须要支应门庭,侍奉父母操持家务,那年家乡征兵,他的弟弟本来也在应征之列,却生了一场重病,不得去,所以郑老爷子就抛下新婚妻子顶替弟弟上了战场,后来即便是扬名立万,也一直没有把年龄改回去。
上了年纪之后,就更加不想改了,少说十岁还显得自己年轻不是?
这种内情,别人不知道,庆帝却是知道的,郑老爷子成名的时候他还是个孱弱的皇子,为了强身健体强行拜在郑老爷子门下,习学武功,后来身体才渐渐好起来。
所以他们之间的感情非同一般。
郑老爷子也没有推辞,就在绣凳上坐了下来,说道:“陛下,老臣进宫其实是来告状的。”
“哦?”庆帝有些讶异,但很快就猜到了,“难道师傅是为了令外孙女的事?”
郑老爷子立刻承认了:“正是。陛下耳聪目明想必都已经知道了,老臣请陛下为老臣做主,您知道老臣只有一女,这个女儿也只有一女,老臣是把她当成眼珠子来疼的,如今却被人欺负成这样,没有寻了短见都是那孩子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