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夜的韩婆子轻声问道:“表小姐,您是需要点什么吗?”
罗宁没好气地道:“你熏到我了!”
韩婆子忙垂头闻了闻自己身上,并没有异味啊!
外面巧燕端着灯进来,因为她是鲁国公府派来的人,因此态度也很客气,“韩嬷嬷,你去外面睡吧,我们小姐习惯了我们值夜,您瞧,您和冯妈妈来了这么多天,我们小姐每日里翻来覆去就是睡不安稳……”
韩婆子低眉敛目,抱了自己的铺盖退了出去。
巧燕轻手轻脚把自己的铺盖在脚踏上展开。
罗宁烦躁地翻了个身,闷闷地道:“去把杜若叫来。”
巧燕忍了笑,小姐冷落了杜若好久了,终于想起来了吗,“是,奴婢这就去。”
很快,杜若就过来了,巧燕指了指脚踏上自己的铺盖,悄声说道,“小姐这里,你警醒些,暂时凑合用我的吧,我去睡了。好好表现!”
杜若连忙道谢。
过了片刻,罗宁闷闷说道:“韩妈妈睡了没?”
杜若起身出去片刻,转身回来,道:“睡了,睡沉了,不过,大概只能睡一刻钟便会醒来。”
罗宁便明白这是杜若使了手段,让韩婆子暂时失去了意识,但时间若是超过一刻钟,便会露出马脚,有什么话,就要趁着这点时间赶紧说。
她用力咬了咬唇,问道:“你们主子什么意思?”
杜若眨了眨眼,“小姐,您就是奴婢的主子啊!”
罗宁猛地拉开了帐子,怒气冲冲瞪着她,“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杜若垂下头去,“小姐,奴婢委实不知道殿下为什么突然不给您写信了……也许,殿下是不方便给您写信吧?毕竟盯着殿下的人那么多。但奴婢相信,殿下不管怎样都是为了小姐您好。”
说了等于没说!罗宁“呼”的一下放下了帐子,气呼呼的道:“睡觉!”
杜若答应一声,在脚踏上睡下。
罗宁实在是睡不着,翻覆了一个时辰,听见杜若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了,便进了空间,在空间内排解半晌,不自觉就拿起了给赵启裁剪好的衣服,低头缝纫起来。
缝到一半,心中懊恼,丢了衣服,起身去打理空间,别别扭扭过了段日子,才出来。
时间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本是举国欢庆的日子,但因为庆帝接连责罚、贬黜了两位皇子,惩治了一大批官员,太子又远在北疆,和谈的事情还没有了局,所以也没了心思办什么宫宴,除了照常赏赐臣工月饼等物之外,便没了别的举动。
因是团圆日,所以郑夫人执意要和罗隆一起过,还兴致勃勃,挺着大肚子,亲自去厨房吩咐晚宴吃喝的东西。
早早吃了晚膳,便叫人在拜月亭摆下瓜果点心,让丫鬟们摘了桂花布置妥当,让罗宗推着罗隆过去赏月。
因为罗宗去了,为了给罗宗面子,郑夫人叫人也把吕氏叫了过去,还请了程悦同席。
“今儿是团圆节,”郑夫人兴致很高,“所以大家也不必避嫌了,”她特意看了一眼程悦,“阿悦也是咱们家的一份子,所以阿宗,你也不必回避了。大家一起坐在这里赏月就好。”
郑夫人和罗隆并肩坐了,罗宗坐在罗隆下首,罗宁理所当然坐在了郑夫人身边,程悦眨了眨眼,她若是要坐下,势必就和罗宗挨到一起了,老实说,罗宗相貌俊秀,举止斯文,并不惹人讨厌,可是吕氏那刀子一般的眼神却叫人很不舒服,所以她垂首道:“我正在抄经,陪着义父义母义兄还有阿宁说笑几句就回去了……”她带了几分伤感,道,“这样的日子,总是容易让人触景伤情……”
郑夫人觉得她可怜见的,推了推罗宁,“拉你姐姐坐下。”
罗宗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站起身来站到了罗隆身后,“我来帮父亲母亲拿水果。”
罗宁也敷衍道:“悦姐姐就坐下吧,别拿自己当外人。”
吕氏恨恨瞪着程悦,恨不能把她身上盯出两个窟窿来。
程悦虽然不在意吕氏,可被这么一个人使劲盯着,着实不自在,装作不经意地抬头,吃惊地道:“这是吕姨娘?怎么短短时日不见,就瘦成了这样?”
吕氏眼神越发阴冷,装!你个小贱-人!
程悦摇了摇头,“我所知不多,但应该没有什么药草能够令人瞬间瘦下来吧?而且……”她打量着吕氏,“好像吕姨娘瘦得过快了些,若是我用药,一定会徐图缓之,绝不会这样急于求成。”
这等于变相告诉吕氏:不是我动的手!
吕氏仍旧仇视的盯着她,很明显是不信的。
罗宗轻轻叹了口气,毕竟是生母,再怎么不好,他都不可能真的不理会她的,也曾偷偷询问过几位名医,都说像吕氏这种状况更像是一种怪异的心理上的病症,他们束手无策。
罗隆看都没看吕氏一眼,早先的吕氏,纵然不再年轻,却也如同一朵被雨露滋润过的花朵,娇妍明丽,先前的吕氏却是充了气的球,令人厌恶,此刻的吕氏却像是枯树皮,不不不,像是破麻袋,令人厌恶。
郑夫人不肯败兴,笑道:“来来来,咱们尝尝阿宁酿的桂花酒,我都不知道我们阿宁这么有本事呢!”
罗宁微笑道:“不过是闲来无事瞎捣鼓罢了,还是铺子里的师傅指点的好!”
罗隆觉得罗宁的笑容非常刺眼,却又不能表现出来,闷闷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入口绵柔,桂花的香气清新淡雅并不十分浓郁,因此给人的感觉就是恰到好处。
他不觉多喝了几杯。罗宁突然笑道:“父亲别这么贪杯,不是说酒多了容易上瘾么?”
罗隆的手一僵,这死丫头是什么意思?他抬头剜着罗宁,罗宁却并不在意他的眼神,伸手把郑夫人手中的杯子夺过来,“您只能闻闻味道的!”她一饮而尽,“我代您喝了!”
不知不觉,罗宁就喝多了。
郑夫人十分担心,忙叫人送她回去。
罗隆没好气地道:“女孩子家家的,这么贪杯,像什么话!”
郑夫人忙道:“大过节的,孩子高兴嘛!再说,也没有外人,阿宁这一年多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