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恭来回事,看到赵启站在那里,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便远远停住了脚步,静静等候太子恢复正常。
赵启恨不能自己的目光能够穿透时空,好看一看罗宁现在过得好不好,可是他终究是个凡人,这么远的距离什么都做不到,甚至连她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事情,他都是事隔很多天才知晓的……
慢慢收回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很不喜欢这种无力感。
转回身看到邵恭,略一点头,便回房去了。
邵恭知道他的意思是让自己跟过去,忙亦步亦趋地跟上。
赵启端端正正坐下,先慢条斯理把于俭送来的信一封一封烧掉。
邵恭自动自觉去把窗户全都打开,穿堂风一吹,屋里的烟气基本没有逗留就被吹散了。
直到最后一封信也化成了灰烬,赵启才问:“何事?”
“是这样的殿下,”邵恭伸出双手恭恭敬敬递上一份奏报,“这是北戎那位新登基的大戎王的资料,您请过目。”
赵启把那份奏报接过来,一页一页翻看,唇角慢慢扬了起来,目中精光一闪,徐徐说道:“有意思了……”
邵恭忙问:“那,殿下的意思是?”
赵启把奏报往桌上一丢,“暂时不用理会,我们先看一看这位新大戎王的手段再说。”
邵恭点点头,“这倒也是,北戎内乱还未完全结束呢,虽然目前来说这位小爷捡了个便宜,但也要压制得住这些哥哥,才能真正坐稳大戎王的位置。”
赵启敲了敲桌子:“再去弄一份最新的和约过来。”
邵恭立刻从身上掏出一沓纸,放在赵启面前。
赵启随手翻了翻,挑出其中几页:“这都是有问题的,钦差看出来了没有?”
这一次的钦差是礼部尚书郭文斌,郭文斌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做事一板一眼的,这样的人行事虽然严谨,却不知变通。
随行的礼部左侍郎田霈五十多岁了,也是个老顽固要不然也不能在侍郎的位置上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庆帝的意思是派这两个人来能够寸土必争,锱铢必较,却忽略了这样的顽固派也更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赵启指着这几页纸说道:“他们大概还以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吧?”
邵恭看着赵启脸上明显的嘲讽,忙道:“正是如此,臣拿来的是抄本,原本上他们还专门逐条做了批注,其中这几页还画了圈。”
画圈就是赞许的意思。这就是他们夸奖这位新任大戎王有眼力价儿?
赵启面上的嘲讽之意更浓,“可曾发出?”
邵恭明白他问的是钦差大臣审阅过的和约有无给盛京方面送过去,忙道:“已经准备出发了。”
赵启点了点头,低下头去,在那几页挑出来的纸上做了修改,然后交给邵恭,“去吧。”
邵恭也不废话,立刻躬身施礼退出,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赵启改过的这些内容重新抄录,然后封好了,拿去找安良,“大哥,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得嘞!”安良笑道,“你就擎好吧!”
邵恭见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忍不住叮嘱道:“大哥,事关重大,你可千万别等闲视之!”
安良回头一笑,“放心吧!你大哥不是那拎不清的人!这一次我亲自去!”
他果真挑了一匹快马,招呼了几个弟兄,吆五喝六,叫道:“兄弟们,赛马去啊!”
几个人笑着闹着,绝尘而去。
邵恭目送他消失在视野之中,又转身回去了。
安良和这几个弟兄规定了赛马的规则,便开始比赛了。
他的马非常快,转眼就已经把那些人甩在后面,前面正好是个高坡,坡下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荒草,他勒住了马,把两个手指头塞进口中打了个唿哨。
长草丛中立刻站起来七八个人,都是样的高矮胖瘦,穿着相同的衣服,远远看过去,就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安良笑了笑,翻身下马,钻入草丛中,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和他们一样的装束。
草丛中又牵出了七八匹马,安良和这些人都上了马,打马如飞,却是按照不同的方向飞驰的。
他们走后没多久,身后便又冒出许多黑衣人,每个人身边都牵着一匹马,马蹄上包着厚厚的棉布。这些人互相商量了一下,然后每人认准了一个目标便追了出去。
不过短短的半刻钟时间这个地方就恢复了平静,原先和安良赛马的那些人也没有再出现。
风吹过,长草簌簌作响。到处都是一片安静。北疆别的不多,就是草多,一人多高的长草之中藏点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又过了片刻,草丛中又慢慢走出一个人来,分明就是安良!
他嘴里叼着一根长草,哼哼唧唧往外走,看起来似乎是闲庭信步一般,但是眨眼间就离开了很长一段距离,又过了一阵,原本高大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再说进京送信的信差,走的是八百里加急的专用通道,他们一行六个人,每个人都是骑一匹马带一匹马,到驿站之后进行短暂的休整和饮食之后,重新换马上路,这一路上基本上是换马不换人。
离开钦差遇到第一个驿站休息的时候,他们一进去就发现驿站中早就有个官差模样的人在埋头吃饭,也不以为意,毕竟北疆文书往来也很多。
那个官差吃完饭之后便起身离开,不小心和那位身上带着和约的官兵碰了一下,忙伸手扶了他一下,“抱歉抱歉……”
官兵皱皱眉,但还是说道:“没事,以后注意点。”两人彼此分开。
官差离开驿站立刻上马疾驰而去,走出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掀掉了头上戴着的官帽,露出安良那张虽然英俊却总是写满了玩世不恭的脸。
他吹了声口哨,继续赶路,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才回到了赛马的地方。
那几个和他约好了赛马的人还在嘻嘻哈哈说着荤素不忌的玩笑,见他回来便道:“安大哥这回可输了啊!”
安良从自己身后提出一只兔子,哈哈笑道:“给你们解馋去!”
一帮人纷纷从身后举起各自的猎物,再次嘲笑:“安大哥,你又输啦!”
安良从马鞍下翻了翻,翻
出两个酒葫芦:“请你们喝酒!京城百花楼的梨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