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宁谢过了秦松的好意提醒,慢慢爬到了自己事先看好的地方,安安稳稳坐了下来,这个地方距离秦松并不太远,不过要穿越不少的断裂的横梁、柱子和成块的砖石。倒显得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万水千山。
秦松到底还是不放心,隔了这么远,他连罗宁的影子都看不到了,“阿宁,”他大声叫道,“你若觉得不对,就赶紧再回来!”
罗宁平平静静冷冷淡淡说道:“知道了,秦世兄。”
秦松握紧了拳头,咬了咬牙,难道她的心是铁石做的吗?不!我不信!
一个决定在他心头慢慢形成。
再说外面的情形。
发生地动的时候正是中午时分,罗宗觉得腹中有些饥饿,而且看书看得也有些疲累,便出来转转,顺便让小厮们去催催中午的素斋。
才在院子里站了片刻,就觉得地面有些震动,而且这种震动还是愈演愈烈的,他起初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听见远处有人大喊“地动了”才反应过来,急忙招呼着所有的下人撤离了小院,出来的时候,看到隔壁秦家母女也在,念着两家是世交,便叫小厮过去帮着照料秦家的婢女。两家人汇聚在一起跟着人-流出了大相国寺,聚集在大相国寺外的空地上。
这个时候地动越发剧烈,整个大相国寺轰然倒塌。
到处都是奔逃的人群,到处都是哭声,到处都是地动山摇的恐怖场景。
罗宗长了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般骇人的事情,起先也是六神无主的,等第一次地动过去之后,立刻想起来罗宁还没回来,立刻招呼下人去找罗宁,却被小厮拦腰抱住了,“大少爷,您不能去!前边已经被封锁了,任何人都禁止进入大相国寺,大相国寺的武僧拦着谁也不能过去!大相国寺里的高僧都在前面念经祈福,您放心,这一切会过去的!灾难不会持续太久的!”
罗宗红了眼睛:“放开!我要去找二小姐!她……她……”无论如何“生死未卜”四个字他都说不出口。
小厮们劝道:“大少爷,小姐那么机灵的人,不会不知道逃命的,您放心,说不定她也逃出来了,如今不知在什么地方等着我们呢!”
罗宗稍稍冷静下来,踮起脚尖到处搜寻,不多时便在人群中看到了程悦,还有程悦身边一脸忧急的杜若,急忙打发小厮过去接应。
杜若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大少爷,我们小姐没和您在一起吗?”
罗宗心头一跳,“怎么?你们也没遇到?”
杜若的脸立刻变得惨白起来,方才她已经在逃出来的这些人群中搜寻了一遍,并没有看到罗宁,只剩了罗宗这边没找过,如果罗宗这边也没有,那不是说她……她还没有逃出来?她望着在烟尘之中不断倒塌的大相国寺,都要哭出来了,咬了咬唇,就往前边冲了过去。
程悦忙安慰忧心如焚的罗宗:“许是阿宁先下山去了呢……”
“不可能!”一个小厮说道,“下山的路也被庙里的和尚封了,他们说这个时候下山反而是最危险的,所以让我们等着!小姐是个女孩子怎么可能跑那么快!最壮实的壮汉都不可能跑下山去!”
程悦倒闹了个大红脸。
罗宗都急哭了,自责的要命:“我当初就该拦着她的!要不然我陪她去也好啊!她……一个女孩子……”
秦夫人也命人到处寻找秦松,也是没有找到,秦龄怯生生地道:“阿娘,哥哥不会有事吧?”
秦夫人苍白着一张脸,声音颤抖:“不!他不会有事的!”
人群中是此起彼伏的哭声,有的因为找不到自己的亲人而伤心落泪,有的人则是因为自身前途未卜而焦虑难耐。
大相国寺的僧人不住地安抚。
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第二次地动来袭,这一次比第一次还要猛烈,所有人都被这来势汹汹的地动吓得六神无主,暂时忘记了哭泣,只是寻找着支撑,来保命,有些胆小的甚至干脆躺在了地上,若不是有大相国寺的僧人维持秩序,只怕踩踏致死的事件会再次上演。
好在这一次的地动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变小了,人群渐渐安定下来,紧跟着又爆发出了新一轮的哭喊。
这一次地动结束之后,大相国寺的主持派了武僧去探路,山路的确有几处遭到了破坏,地上布满了裂缝,僧侣们抓紧时间抢修之后,勉强能够过人,这才有秩序的疏散了山上的香客。
大部分香客争先恐后下山,但还有一部分亲人不知所踪的执意要留下。
僧人们劝了又劝,才渐渐疏散。
罗宗本来要留下的,可是所有人都劝他:“你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啊!你是个书生,难道你懂得如何救援?寺里已经派人去京城告急,相信官府很快就会有人来了,只要官兵来了,救人就容易得多了!”
罗宗也知道自己除了添乱,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才走在最后跟着下了山。
他们下山之后天都擦黑了,山下各家留下来的马车已经不见了一多半,也不知道是驾车的马发了狂跑的不见了踪影,还是那些车夫见势不好,自己先逃命去了。
剩下的车马,大家自动全都先让给了老弱妇孺。
这样一折腾又是一个多时辰。
罗宗吩咐小厮赶紧去鲁国公府报信,“务必请他们赶紧过来!舅舅见多识广,他来了一定能帮上大忙!”
小厮立刻抢了一头毛驴,急急忙忙跑了。
罗宗心中稍安,忽然有感觉地面一阵颤动,余悸犹存的众人们差一点又四散逃走,“不好了!又来了!”
有人厉喝一声:“大家别慌!是军队!”
果不其然,隐隐的马蹄声传来,这才知道,方才地面的颤动是因为马蹄踏地引起的。
不多时一骑白马抢先撞入视野,一个年轻人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来,大声问道:“晋安侯府的人呢?”
罗宗一眼看出来人是谁,急忙挤出人群迎了上去:“大表哥!”
来的正是**,他本来在西山大营轮值,是昨天过来的,过来之前便听说罗宁今天要陪程悦来上香,发生地动之后,立刻跟上司报备,带着人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