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福亲王从智囊们的帐篷里出来,风一吹,有些头重脚轻,气息上涌,忍不住打了个酒嗝。
摸了摸肚子,眯起眼睛笑了起来,这几位来自各地脾性各不相同的智囊,没想到都好酒。
一开始他拿了自己的珍藏过来,请他们品鉴,为的就是他们能够酒后吐真言。
这么多年的声色犬马生活下来,老福亲王也养成了一个癖好,那就是收藏美酒,不论是大江南北,还是大周四夷,但凡是叫得上来名字的酒他都有收藏。
而且,毫不夸张的说,只要闻一闻他就能知道那到底是什么酒产自何地,品一口便能道破这酒酿造的年份、窖藏的年份,多喝两杯连如何酿造也能说出个**不离十。
这一手在京城里也算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有些收藏美酒的爱好者,遇到拿不准的,便常常去福亲王府登门求教,多年下来,老福亲王还真结交了不少的酒友。
能被他随身携带的酒,当然都是精品了,他选了八瓶窖藏了有二十年的各类好酒,去请这些智囊们品尝。
智囊们都大呼“大开眼界”,把他的酒喝了个底朝天,和他一拍即合,交流喝酒心得,只是这六人不管是老头儿还是壮年一个个眼神明亮,毫无醉态,仿佛喝进肚里的就是白开水一般。
老福亲王自然是不服的,这么多美酒哪里能就这样糟蹋了?
后来顾先生拿出一瓶酒来,道:“这是老夫偶得的,请王爷品鉴。”
瓶塞拔掉,酒香氤氲,老福亲王忍不住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陶醉的表情,道:“这莫不是汾酒?味道却比寻常汾酒香醇得多。”
顾先生便给他倒了半杯酒。
老福亲王心里就有些不乐意,毕竟“茶七饭八酒十分”,倒酒只倒半杯,说明对方对自己连起码的尊敬都没有。
顾先生笑着解释道:“王爷勿怪,这酒比较特殊,您先尝过,咱们再说其他。”
老福亲王压下心里的不痛快,端起酒杯品了一口,眼睛立刻就亮了,神色激动的道:“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尝到六十年的汾酒!而且纯度还这么高!
“难怪先生不肯多倒,只怕一杯下去本王就要醉了!”一边说着,他慢慢把半杯酒喝干,“是地道的汾酒,窖藏之法也很地道。难得难得!”
冯先生也不甘示弱,把自己的藏酒拿出来请老福亲王品鉴。
就这么说吧,这六位先生每人敬了老福亲王半杯酒,这六种酒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酒,老福亲王虽然都叫出了名字,道破了年份,但是这样的美酒在他的收藏中也是凤毛麟角。
何况窖藏越久的酒后劲越大。
几个人说起酒来又是兴趣盎然的,一个个口沫横飞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老福亲王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只是觉得飘飘然怡怡然,如在云里雾里,如今出了帐篷,被风一吹,登时有些头重脚轻起来,可是心里的欢愉却是无法描述的。
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所以在场的人都喝了不少酒,酒多了之后,一个个放浪形骸,说了很多平日里都不会说的话,他自觉收获颇丰。
所以在小太监的搀扶下乐呵呵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结果一觉醒来,头痛欲裂,酒桌上到底曾经说过什么、听过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他竟然喝大了!
对于海量的老福亲王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啊!
他很快打发小厮过去看那几位,小厮回来说道:“那几位还在打呼呢,都还没醒呢!”
老福亲王命人去熬醒酒汤,揉着太阳穴仔细回忆,想的头都痛了,却愣是一星半点昨夜喝酒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似乎大家都说了很多……
“来人,”他招手叫来自己的心腹,“你去给那几位先生送醒酒汤,顺便打听一下昨晚的事他们到底还记得几分。”
不久之后得到的回报却是那六个人喝得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快要记不得了,这才放下心来。
同时心生警惕,下一次再去找他们喝酒的时候,便提前吃了解酒药。
这一次他仍然喝多了,但是头脑还勉强保持着清醒,看到六位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智囊醉后袒-胸-露-乳,放浪形骸,大着舌头大放厥词,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
可是自始至终,这些人都没能说出半句自己要听的事,还不如清醒的时候说的多。
所以后来老福亲王渐渐也就不去找他们喝酒了,时间隔得长了,却又怀念他们手中的藏酒,实在是矛盾的很呐!
一个小童子从智囊们的帐篷里出来,乘着夜色,钻进了邵恭的帐篷里,问道:“邵大人,先生们说酒快没了,不知道您……”
邵恭抚了抚额:“他们也太能喝了吧?”
小童子嘻嘻笑道:“酒太好啦!”
邵恭绷起脸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还偷偷藏起来一些!”
小童子并没有被抓包后的慌乱,继续笑着说道:“那也是因为殿下赏赐的酒太好了嘛!”
邵恭摆摆手,“你先回去,等殿下回来,我请示过殿下才能做决定!”
小童告辞而去。
邵恭起身去了赵启的营帐,赵启刚刚沐浴完毕,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散着襟口,慵懒的靠在小几上,正在读信,从那飞扬的唇角就可以看出来,这信一定是罗宁的!
“殿下,”邵恭躬身施礼,“先生们又来要酒了。”
“嗯?”赵启一挑眉,自从他跟罗宁提过一次身边的智囊都喜欢喝酒之后,罗宁便让于俭送来了大批的美酒,也不知她是怎么搜罗来的,全都是一些陈年佳酿。
酒劲还特别大。
不过也特别说明了,不是给他的,给他的都是一些甜甜的没什么酒劲的果酒,消除疲劳提高睡眠质量方面非常有效。
邵恭解释道:“因为老福亲王常常去找他们拼酒……”他双手呈上一封折子。
赵启接过来扫了一眼,淡淡一笑,“好,你再去挑一些,不过不可多。”
邵恭躬身应是,犹豫了一霎,又道:“殿下,其实还可以让罗二小姐再送一些寻常的酒来,年份不必那么高,等到兄弟们轮休的时候也可以开怀畅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