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在宫门口,纵然有万语千言,杜蘅杜若也不能问,只得强忍着焦急服侍着罗宁过了玉带桥,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两人也都钻进马车里,小声询问进宫的情况。
罗宁靠在杜若递过来的大迎枕上,才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软了,长长透了口气,“没事。”
两个丫鬟放下心来,又问:“您见到陛下了?”
“不曾,”罗宁摇摇头,虽然没有见到庆帝,可是在御书房外站了片刻,又应对石皇后,还是让她觉得十分疲累,“陛下日理万机,怎么有空闲见我这样的小女子?”
“可是,”杜蘅皱眉道,“小姐毕竟是受害者,陛下都不闻不问吗?”
杜若急忙叫了她一声,厉声道:“小心给小姐惹祸!”
罗宁摆了摆手,道:“杜蘅的性子是有点急躁。这件事陛下自有公断。而且,我估摸着,日后就算是让你们两个去当堂对质,也不会让我去抛头露面的,毕竟就算陛下看不到我父亲,也要顾及外祖父和舅舅的面子。”
杜若点点头,有点担心:“可是这样到底会对小姐的闺誉带来不好的影响……”
杜蘅不服气,“我们本来就什么也没做啊!”
“先别说这些了,”罗宁疲倦地道,“我总觉得这一次石皇后给我的感觉有点不同,让我心里十分不安……”
杜蘅悄声说道:“这次的事会不会是……”石皇后……
“不会,”罗宁双眉微蹙,看着杜蘅,“这样的话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私底下都不要再说了。”
杜若也道:“口无遮拦会给小姐带来麻烦的!”
杜蘅忙道:“是,奴婢记住了,以后绝不再犯。”
罗宁微微闭上了眼睛,问道:“是谁请来的青阳公主?”
杜若道:“是周嬷嬷,周嬷嬷等咱们出了门觉得事情实在有点蹊跷,便叫人去青阳公主府报信,偏生公主今日去拜佛,不在公主府中,这才耽搁了一点时间……”
罗宁点点头,若是没有周嬷嬷,说不得,自己今日会有大-麻烦了。心中对周嬷嬷非常感激。当然更加感激的便是赵启了,若不是他事无巨细都替自己考虑周全了,自己莽莽撞撞,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困境呢。
原先她以为,重获生命,凭借着比别人多一世经历的优势,她会占尽先机,何况还得到了这样一个随身空间,等于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宝藏。可事实上,从她重新睁开眼睛那一刻开始,这世道也悄然发生了改变,很多事情都偏离了她的记忆,所以她所谓的“先机”也就不复存在了。
以后要想安身立命,还是需要不断摸索,审时度势……
还要加倍谨慎才是,若是自己生活阅历多一些,说不定今日的祸事就可以避免了。虽然她不得不去内务府,但若是惊动了鲁国公府,只怕那些人也不敢那样无所顾忌对自己动手了。
当然,不依靠任何人,只凭借自己的随身空间,也可以平安脱身,但是之后的事情呢?自己的人生轨迹便会彻底发生改变,再也不能正大光明出现在世上。
说不定还会连累到外祖父母舅舅舅母还有母亲,母亲现在还有身孕呢!
还有,赵启若是知道她能够凭空消失凭空出现,又会怎么想?会不会和寻常人一样认为她是个妖孽?
她咬了咬唇,任何人那样认为她她都不会感到难过,可唯独他……她不想让他对自己生出任何误解。
这样胡思乱想着,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杜蘅隔着帘子问车夫:“出什么事了?”
这辆马车是她们临时雇来的,因为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也不敢贸然去通知府里。
车夫高声说道:“姑娘们,轮轴里卡进了一块石头,稍等一下,掏出来就能走了,要不然,车轴断掉就麻烦了。”
杜蘅嘟囔道:“真是麻烦!”
杜若想给罗宁倒杯水,但因为这马车太简陋,并没有侯府马车那样有放东西的暗格,只好作罢,道:“小姐忍耐一下,应该快到了……”
突然,一道亮光刺破了车帘朝着罗宁面门****而来。
罗宁只觉得眼前一花,杜若已经伸手把那东西夹在了两根手指之间,而杜蘅则在同一时间蹿下了马车。
罗宁惊疑不定,发现杜若两根手指之间夹着的是一柄异常锋利的飞刀,刀尾系了红色的绸子条,末端绑着一封字柬。
“小姐您没事吧?”杜若额头冒汗,方才若是动作稍微迟缓一点,只怕小姐这条命就交代了!
罗宁摇了摇头,只觉得心跳有些快,问道:“这是什么?”
杜若这才把那封字柬解下来,双手递给罗宁,自己则仔细检查这柄飞刀。
罗宁展开字条,上面只有一句话:“好戏在后头。”看完之后她将之交给了杜若,问道:“你怎么看?”
杜若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说道:“应该是一个警告,这人也未免太嚣张了!这次在内务府差点把我们主仆全部害死,却不过是一个试探!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危险等着呢!”
过了一阵,杜蘅回来,摊了摊手,道:“什么都没发现。”
罗宁反而平静下来,“人家是有备而来,这些事一环套一环,他明知道在内务府不能要了我的命,所以才安排了后面的事情,这一次,也并不是要杀人,而是要警告我。”
杜蘅疑惑不解:“可是小姐并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啊!”
“谁说没有得罪过?”罗宁唇边有一丝嘲讽的笑容,“我所经管的生意异军突起,就算是老字号,同等条件下,也未必有我盈利多,这难道还不足以令人心生嫉恨?商家不是都说‘同行是冤家’吗?”
杜蘅忙问:“您的意思是这一次是什么商人捣的鬼?”
罗宁淡淡一笑:“我可没这么说!寻常商人哪能这样手眼通天?”
杜蘅杜若互相看看,再次想到了石皇后。
罗宁叹了口气:“别瞎想了,你们想到的那人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手段的。”
杜蘅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除了她,还能有谁?”
“可疑之人很多,”罗宁摇摇头,“可我们却不能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