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拉了被子盖在两个人身上,轻轻在罗宁背上拍了拍,“天色不早了,你快睡吧。”
罗宁去掐人的手变成了搂,恋恋不舍搭在赵启腰上,“你就要回去了吗?”
赵启在她额头吻了吻,掀起她的刘海,“以后不用这样遮着你的朱砂痣了,它很漂亮。”
“哪有啊!”罗宁撅嘴,若是漂亮她还能从懂事起就遮住?
“别人觉得丑更好啊!”赵启抬手摸了摸那粒朱砂痣,“这样就更加不会有人跟我抢你了。”
罗宁吃吃笑道:“也就你看我好,我在别人眼里啊,可都是一无是处的!”
谁知赵启却认真点了点头:“嗯,那样更好,你的好只要我知道就足够了,让他们知道干什么?”
罗宁咬着唇,笑了起来,这个人,还是这么霸道!
“诶,对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最近罗明熙总是精神恹恹的,你能帮我查查是怎么回事吗?”
“哦,这个啊,”赵启笑道,“我还真知道。你还记得你从老鲁国公那里得来的怀表吗?”
罗宁点点头,“记得啊!”她忽然明白过来,脸色有些发白,“你是说,她正是受了怀表的影响才变成这个样子的?”所以说前世外祖父的死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老人家去世之后,这怀表也跟着不翼而飞!她的猜测竟然都没错!
察觉到罗宁的身子微微发抖,赵启重新把她往怀里拢了拢,道:“你猜得没错。若是这怀表还留在老国公手中,老国公体质比较好,虽然上了几岁年纪,却也不是罗明熙能比的,要真正发作应该还有几个月。”
罗宁磨了磨牙,“这怀表也是我父亲想方设法送到我外祖父手中的!他怎么能这样!”
赵启冷静说道:“这就是人心不足了。你父亲虽然这么多年来表现的清心寡欲,但事实上他的权力**非常强烈,虽然在鲁国公府的帮助下他成功得到了爵位,但是却对于鲁国公府为了避嫌不肯让他手握实权一直耿耿于怀。
“他认为自己所得到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努力换来的,他那么多年在鲁国公府做小伏低,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功成名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止步于末流勋贵。
“他嫌弃以往的日子都是仰人鼻息,所以想报复,只要踩倒了鲁国公府,他胸中的闷气也就能消散了。
“何况鲁国公府作为孤臣,一直都是各方拉拢的重点,他主子也不例外。可是鲁国公府并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他们多方努力,还是失败了,所以恼羞成怒,才要彻底除掉鲁国公府。
“要知道,鲁国公府所代表的并不是单纯的一座府邸,也不是你外祖父、你舅舅两个人,他们代表的是一大武将派系。若是他们倒了,这一派系便群龙无首,想要分而化之便不是什么难事了。”
罗宁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看到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她追问:“他主子是谁?不会到了现在你还要瞒着我吧?”
赵启叹了口气:“我不告诉你,也是怕吓到你。我们生长在皇宫中的的这些人,都有很多阴暗面。我们从小都难享受到寻常人家所有的温情。通常人们形容关系亲密,常说‘情同手足’,可是我的手足却一直都在自相残杀。若说谁和我情同手足,那简直就是讽刺!
“我小时候和大皇兄很要好,大皇兄是个非常温和的人,待什么人都很友好,对于一母同出的我就更好了。但是变故就发生在我四岁他十二岁那年。
“你知道,大皇兄是父皇母后的嫡长子,按道理来说,他才是最有资格被册立为太子的人。那时候,朝中大臣们纷纷上书请求册立太子,母后有些心急,她知道,大皇兄虽然温厚,但是没有多少魄力,将来很容易被人掣肘。
“所以她人为制造了一起事故,让大皇兄生出了残疾,丧失了成为皇储的机会……”
罗宁一声惊呼,石皇后会是这样凶残的人吗?那可是她的亲生儿子!
赵启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果真吓到你了吧?在皇宫里,权力永远都是摆在第一位的。我亲眼目睹了那一幕,可我那时候还太小,什么都不能做,那几日浑浑噩噩的,竟不知如何自己就成了太子。
“从那时候开始,大皇兄就变了,他虽然温和,却并不蠢笨,何况十二岁也不是孩子了,只要他肯用心,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彻底失去了那个温和友爱对我照顾有加的长兄。我知道,他恨母后,但他更恨我。
“可我也知道,若是没有我,也许他便不必承受这一切。若是母后没有选择,也会倾尽所有扶持他的,是我,让他陷入了绝境。
“母后的出发点也许是好的,她觉得,大皇兄更适合做一个闲散王爷,左右我即位之后会给他最好的照顾。
“可是她忽略了大皇兄的感受。也就是说,她的两个儿子,同时与她离心离德了。
“大皇兄这么些年来,做了很多事,就算他知道自己没有可能继承皇位了,可他还是不甘心,他努力培养自己的儿子,并且想要把我置于死地,这样,他的儿子也有很大的可能越过二皇兄还有两位皇弟成为皇位继承人。
“我都忍了。”他面容越发苦涩,“阿宁,有些传闻并没有错,我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可我对他,总是狠不下心。我总是觉得,他很可怜。我甚至想,就算将来我继承了皇位,也要把这个位子传给他的儿子。
“所以我这么多年来拒绝母后的安排,拒绝父皇的提议,一直不肯纳妃,一则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不愿将就,另一则也是为了将来能够名正言顺将皇位传给他的儿子。”
罗宁心里一阵一阵的揪痛,原来他心里这么苦!
“可惜啊!”赵启叹道,“大皇兄不理解!他也不相信,我真的会这么做,所以他还是一逮到机会就把我往绝路上逼。他要让我也尝到绝望的滋味。那****在田庄遇险,那两个农人和戴面具的杀手就都是他收买的。他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所以才会那么做。他就是要让我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