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还真不知道“收敛”二字是怎么写的!
“来人,”赵启披衣下地,来到了桌案前,“伺候笔墨。”
他贴身的小内侍王幼石急忙过来掌灯、铺纸、磨墨,一套动作干净利落。
赵启身边的内侍们没有一个是识字的,所以他在他们面前些什么东西也毫不避讳,刷刷点点写了足足一张纸,千余字,拿起来看了看,没有疏漏之处,这才命王幼石吹干墨迹。
王幼石目不斜视,小心翼翼吹干了墨迹,双手将纸张奉给赵启。他们这些人也是打小就跟着服侍赵启的,和那些东宫属官不同,他们只负责照料赵启的生活起居,在别的事上他们就是聋子哑子。
赵启伸手接过,走到落地罩旁。
王幼石忙过来将低垂的帘幕拉开,露出外面单膝点地的于俭。
赵启将纸张给他,“去照做。”
于俭拿到手中迅速浏览了一遍,微微有些讶异,“殿下,这都是二……”
赵启目光一沉,“本宫是让你做事,不是让你发问!”
“是。”于俭恭敬行礼,起身告退。一边走一边替二皇子摇头叹息,你得罪谁不好偏生得罪殿下想要保护的人,这不是往刀口上撞么?
这下好了,殿下要拔除你布置在京城的所有要紧的钉子,只留下那些无关紧要的,看你回来之后会不会抓狂。
不过,于俭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殿下不把所有的钉子连根拔起,偏生还要留下一些?比如说吕纶之类的。难道就是为了给罗二小姐练手?
赵启安排好了这件事,便神清气爽回去睡觉了。几乎是沾枕就睡着了。睡梦之中,依稀回到了当年……
那时他四岁,和大皇兄赵呈一起去御花园玩,他年纪小,顽皮,钻到万寿山迷了路。
本来他们身边是有一大群太监宫女服侍的,但是有一群人在身后跟着,总不能玩得尽兴,所以在他的提议下,赵呈把所有人都留在了远处。那个时候的赵呈对赵启极为疼爱,几乎是言听计从。
迷路之后,赵启本来想哭,可是性子里的倔强却让他哭不出来。
手脚并用爬到了高处,便看到了远处正急得团团转的大皇兄。他刚要呼喊,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假山顶上,那是母后身边的女官芳容。
他以为芳容是受命来找他们的,于是便没有吭声,想藏起来吓唬他们,就在转身想要下去的那一瞬,猛地看到芳容把一大块石头推了下来。
他吓傻了,眼睁睁看着大皇兄惨叫一声……
紧跟着,场景一变,他又跟在了二皇兄赵合身边。赵合哄他:“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逮蝈蝈!”便当先进入了长草之中。
可是不久,便发出了一声惊叫。
赵启大惊,急忙跑了过去。
赵合比他大六岁,人高腿长,哪里是他六岁的小短腿可以比的?所以他失足落入了被长草掩盖的枯井之中。
场景再变,一脸童稚的赵名跟他说赵谷有好玩意要送给他,他依约前去,却看到一条被斩断了尾巴,正是疯狂暴躁之时的一条斑斓毒蛇……
场景再变,已经是盛京郊外的官道上,他被一群训练有素、武功高强的青衣蒙面人围攻。
心头又凉又疼,他走这条路只有他的四个亲兄弟知道!从此之后,手足之情便被他彻底斩断!不,不光是手足之情,连父子之情、母子之情都不能奢望!
母后能断了大皇兄的腿,父皇能无视他被暗算,若是他有朝一日没了用,岂不是也会被他们无情放弃?
也是从这一刻,赵启真正变成了冷漠冷酷的人。
他本来准备下绝杀令,这时一个粉装玉琢的小女孩儿带着家仆和护卫闯了过来。
面对自己这个被围攻的陌生人,这小女孩儿表现出来的是愤怒是关切,是仗义援手!
那张稚嫩的脸庞,成为了他生命中最美丽的风景。
风吹过,女孩儿额前厚重的刘海被掀起,一点殷红的胭脂胎记落入眼中,成为他最深刻的记忆。
一转眼,已是在盛京街头,他追捕云葵,却被云葵凌空掷来的少女阻断了行程。
一点胭脂胎记撞入他毫无防备的眼中,原来一直寻觅不得的人是她!
从此罗宁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在他的注视之下。
他愿自己人生中唯一的这点温暖,一直都在心头闪耀,他愿她永远平安喜乐。然而他也知道,他应该放她去成长,这才是对她最好的。
所以他做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只希望她能少走弯路,快速成长,不管做什么,都能心愿达成。若是遇到什么困难,他便顺手帮一帮。
其实赵启是知道自己在做梦的,可是他贪恋这样的温暖不想醒来。
一转眼,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
眼前出现了一名窈窕少女,已是二八年华,她举手投足间都是阳光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可是这少女明明就站在那里,他却无论如何都追赶不上,只是知道少女额角一点胭脂胎记美丽妖娆。
之后的梦境有些混乱,他仿佛游离在罗宁的生活之外。他可以清楚看到罗宁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却无法参与进去。
要命的是,不管吃饭还是游览,亦或是睡觉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自诩为君子的赵启对此颇为无奈。
可是他又眼睁睁看着少女罗宁走入净房,一点点褪去衣衫,迈入铺满花瓣的浴桶之中。
非礼勿视啊!
他惊叫一声,醒了过来。
“殿下,”王幼石、卢幼林等内侍急忙过来服侍,“您有什么吩咐?”
赵启按了按心口,觉得心跳得厉害,这种完全陌生的感觉叫他有点手足无措。
突然两腿之间传来湿滑黏腻的感觉,伸手一摸,带出来一缕特殊的味道,像是扇骨木花的香气。
他不由得一怔,那东西似乎是……
卢幼林早就看到殿下神态有点不大对劲,耳根子还有些发红,他们毕竟年纪还小,便去把师傅田奉请了过来。
田奉是石皇后赐给赵启的,因为赵启对石皇后心存芥蒂,所以田奉在东宫之中,反而没有这几个小徒弟得脸。
田
奉急急忙忙赶来,一进房,便闻到了这股特殊的气味,老脸上不禁露出笑容来。殿下终于梦-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