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平时,被罗宁这般对待,巧燕一定会感到委屈的,可是现在她没有,只是乖乖闭上了嘴,眼睛里的恐惧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因为杜若手中的那根丝线已经开始慢慢消融了!
罗宁的脸彻底沉了下来。吕氏好巧妙的心思啊!她一定是算准了自己会去探望郑嬷嬷,而这里是自己去安澜堂的必经之路,只要从这里经过,就不可避免会受到伤害,但是这根丝线一旦消融,便没有证据可查。
同理可证,那一片钢针必然也有办法无声无息消失,找不到致伤原因,到最后自己受伤便成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灵异事件。
本来这些丝线和钢针造成的伤害就已经令她受伤匪浅,若是吕氏再趁此机会宣扬她妖魔缠身之类甚至说她便是霉星,会令她名声大大受损,最关键的是,一旦她倒下了,便没有能力继续跟她们斗下去,母亲那点道行在她们眼中根本就不够瞧的,自己好容易在府中树立起来的威信也会被吕氏一点一点瓦解,她甚至还有可能在自己的日常用物之中动手脚,使自己就那样无声无息死去!
好一个一石多鸟的狠毒计策!
罗宁握紧了拳头,指甲刺进掌心里尖锐的疼痛使她又一次看清了吕氏的恶毒!今生不管世事怎么改变,吕氏的阴毒都一点没变!
不过,她又是从哪来得来这样歹毒的东西的?这样可以无声无息消失的东西简直可以算是宝物了,就凭吕氏,是根本无法得到的。难道这又是背后那大靠山提供的?
那大靠山不光与罗隆有紧密的联系,还与吕氏联系紧密?若不知道吕氏要干什么,只怕这样贵重的杀人利器也不能到了吕氏手中吧?
也就是说那大靠山也是要杀了自己的?可是自己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能得罪什么人?
太子?
罗宁被冷不丁窜进脑海里的这两个字吓了一跳,会是太子吗?
自己有生以来,得罪的来头最大的一个人就是太子!
但,可能吗?
太子要对付自己方法有的是,至于这样迂回吗?
等等,他还帮过自己,帮着自己认出泰山石有问题,还在表哥追查泰山石的时候派人帮忙,所以太子本心其实是善良的,对吧?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何况她印象中的太子,不会放下身段和吕氏这样的人结交,所以幕后黑手应当另有其人。
杜若眼睁睁看着那条透明丝线在自己掌心中化成了一滩水,顺着手掌边缘滴落,融进地上的泥水里,最终消失不见,心中微微忐忑,“小姐,咱们该怎么办?”
罗宁把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挥走,沉吟片刻道:“是将计就计好呢,还是若无其事过去好?”
杜若睁大了眼睛,小姐的意思这是让自己拿主意?
但很快,罗宁便自己决定好了:“将计就计好了!走,咱们回去!”
巧燕还有点反应不过来,“那……咱们不去看郑嬷嬷了?”
“前面应当没什么了,”罗宁勾了勾唇,“但是谁知道呢!先回去吧,过一阵子再派人来。”她看杜若有点呆呆的,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口气温和地道,“今日还多亏你心细了。”
纵然巧燕看杜若不顺眼,可是今日她的的确确救了小姐,还有自己,这份情却不能不领,因此也别别扭扭说道:“是啊,若不是你,我们大家都要吃亏的。”
杜若忙笑了一下,“都是应该的。”心里却在盘算,这种奇异的丝线之前也闻所未闻,还是要赶紧上报太子殿下,让他追查一下,能拿出这种丝线的人身份可非同一般,若不早作防备,说不定小姐什么时候就会被暗算了去。看来以后小姐身边要时时刻刻警惕小心了。
因为她身上都已经湿了,所以便叫青萝把罗宁背了起来,“既然小姐要将计就计,少不得要让您受点委屈了。”
罗宁微微一笑,任由她们把自己弄回了绿韶馆。
这一路上可没少跟人说二小姐在雨中摔了一跤,受伤了。
一边往回走着,罗宁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从青萝身上支起身子,“不好!杜若,你赶紧回去,你不是目力好么,你再检查一下路上是否还有埋伏,母亲若是知道我受伤了的话,定然会赶过来看我,我怕她受到伤害!”
“是!”杜若不敢怠慢,接了青荇手里的伞,就往回跑去。
罗宁这才稍稍放心。
回到绿韶馆,受到惊动的周嬷嬷早就迎到了大门外,看罗宁是被背回来的,可吓了一大跳,急忙叫人把床榻准备好,扶着罗宁进内坐在床沿上,就一脸紧张地问:“小姐哪里受伤了?是摔倒了?”
罗宁见周嬷嬷的关切不似作伪,心情愉悦起来,便把路上的经过讲了一遍,周嬷嬷闻之色变,“怎么会有这种事?”一定不能隐瞒,要全部告诉太子殿下!
“我决定将计就计,”罗宁继续说道,“所以,还需要嬷嬷帮我一把。”
“将计就计?”周嬷嬷皱了皱眉,“小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要揭穿吕姨娘吗?”
罗宁眨眨眼,“有什么不对吗?我觉得这个机会非常好!”
“不,”周嬷嬷摇头,“一点也不好!小姐,您想,方才暗算您的痕迹一点都没有留下,虽然您方才没让人去检查那些钢针,但也可以想象得出,那钢针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也就是说,您说您受到了暗算,没有半点证据。
“您口口声声说自己受伤了,等下来探望您的人却没有在您身上看到半点伤痕,她们会怎么想?吕姨娘会不会就此大做文章?奴婢相信,您这么做,让吕姨娘觉得事情出离掌控的效果,远远没有吕姨娘借题发挥影响大!”
罗宁被浇了一盆凉水,头脑也冷静下来,“嬷嬷说的有道理,可是我已经放出风声去了……”
“这个好办,”周嬷嬷想了想,“小姐对外就宣称是摔了一跤,剩下的是,奴婢去办!”说罢急忙下去安排了。
赵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半夜,他呼地坐了起来,双眉一皱,幽深的目中放出两道寒光,他们胆子可够大的啊!自己费尽心思要保护的人他们竟敢一而再再而三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