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红柳话音一落,便觉看向她的两道淡然视线陡然凌厉起来,让她的眼光不由瑟缩一下。她嗫嚅地扯唇,刚想解释,邝云修已经起身离座。
叫上一个女侍一起到洗手间,证实宁绒的确已不在里面。邝云修略略一看四周,推测她是借道厨房离开的。
他脸色不改,对此似乎并无太大意外,但一股怒气却是不可压制地从心底直窜上黑眸。
绷了绷颊,拿出手机去翻宁绒的号码,毫无意外的听到耳边传来“用户已关机”的提示。
他收了手机,旋即转身。一待他离开了五六步,那陪在他身旁的女侍才大大出了口气,眼光有些痴迷又有些畏惧地粘住那道英挺的背影。
聂红柳惴惴不安的看着邝云修在眼前重新落座,原来一肚子的雀跃全变了满怀的忐忑,心里禁不住开始为这自作聪明的计划有些后悔了。
“她有说什么吗”邝云修的声音仍是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聂红柳有些发怵的吞了吞口水,张着一双大大的黑眼睛,硬着头皮轻轻道:“她让咱们好好享用圣诞大餐,不用担心她,她会自己找节目的”
邝云修神色不动。
聂红柳的不安却加重几分,勉强挤出几分笑意,假装轻松说:“其实你不必太过担心,就一个晚上,她不会有什么事的”
邝云修忽地冷冷截断她:“是她告诉你她会没事的那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她回来才两个月,就在自己公寓楼下被人淋汽油,差点被烧成炭她又说没说过,她在公路上被人追击,差点连人带车都一块被炸了”
聂红柳听得脸色大变,整个人都骇住了。
待她回神时,邝云修已在门口收银台,她白着一张脸,赶紧拿起包包,惶然向他奔去。
夜幕之下华灯初上、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两旁各类店铺灯火辉煌耀目,陈列在橱窗的衣帽手饰琳琅精致,每一件都像是抛给路人的一个媚眼。
宁绒扯了扯裸色大衣的领口,一股寒意自骨内直往外渗。耳边不时飘过那首欢乐祥和的铃儿响叮当,她的身边到处是人,绿女红男、老老少少,说着、笑着,连空气都好像是热烈而无忧无愁的。
唯有她,眼色暗淡、脚步茫然,好像孤单在这世界之外。
她的眼光忽然定住在斜对面的一面玻璃窗上,临窗挨坐着两个年青男女,正叉着切成小块的牛扒相互甜蜜喂食。她呆呆地望着,面色越发幽渺。
轻轻地叹了口气,面前立即生了一团白汽。她调开眼,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不管是眼前这对男女,还是刚才她有意丢下的那对男女的幸福,好像都与她无关吧但为什么,胸腔之中,惆怅像是被谁抽出的丝,明明比针还细,却越抽越长,扯也扯不断。
“找地方吃饭去”宁绒深吸口气,抚了抚肚子,果断生出一个念头。肚子填满了,就有力气不胡思乱想了。
一抬眸,前方就见一屋檐下竖立一块长条木匾,写着墨色两个隶字“素斋”,瞧着颇有几分古风。宁绒微一凝目,想起这好像是家小有名气的素菜馆。
好,今天的圣诞大餐有着落了宁绒的脚步微微加快,朝前面走去。
让宁绒失望的是,虽然已时过七点,呐色古香的素菜馆里仍座无虚席,就连排队等位的人都有长长一队。看来今晚要想在这里吃饭,估计肚子先得饿扁了才行。
那就只好掉头出门了。心不在焉间,不提防在门口处与迎面进门的一人撞个正着,宁绒有些懊恼的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宁绒低声道歉,眼睛同时望向那人,脸上却是蓦地一愣。
“对不起是你”同样在道歉的对方的声音忽然变作惊喜。
竟是那日在艺术馆遇见的那个俊雅出尘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