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宝菱全身一个激灵,低头看那一管黑呼呼的硬物,面上煞白,双目悚然,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她战战兢兢地抬高手,那躺在她掌心的就像刚出炉的红炭,烫得她掌心发痛,在这大冷的天,她的手心竟一下全湿了。
“你不是想要她的命吗现在就是好机会拿起,对着她的脑袋,扣下板机,只要一下,她就永远灰飞烟灭了”
伍芯冷睨着覃宝菱那副肝胆俱失的模样,眼有鄙薄,口中却是不怀好意的唆摆起来。
邝云修心里一沉,这上官红乔不仅换了一副面孔,就连那副心肠也都一并换了。
覃宝菱慌张抬起头,呼吸急促,无助的看看宁绒,又看看邝云修,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傻子般杵着。
她是对宁绒恨之入骨,恨不能要了她的命,但即便这样,要让她亲手开杀人,这也是她从来不能想象的事情何况,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邝云修的眼皮底下开这么做,岂不等于自寻死路
那一刹,她真是悔青了肠子,自己真薯迷了心窍,才会头脑发昏的和伍芯筹谋这起绑架如果当初能听从父亲的劝告,又何致于走到这步田地
现在,她无疑是上了贼船,无论是伍芯还是邝云修,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之间怨深仇重,相互之间恐怕不能避免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战。可她是堂堂覃家大,她的大好人生,怎能和这些亡命之徒搅在一起
覃宝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耳边已听到邝云修着急喝道:“覃宝菱,你别干傻事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父亲着想你一开,就算让你侥幸逃掉,可你这一辈子,哪怕天涯海角,也只能做暗无天日的逃犯这个结果,你承受得了吗你父亲承受得了吗”
覃宝菱失魂落魄的望向声张势厉的邝云修,又听他提到父亲,心里更是又悔又怕,面上几欲哭了。
她拿的手一抖,的黑手就被一把抖落在地。
伍芯一扫地面,眉眼一横,眼眸立时危险一眯。
覃宝菱深呼吸一口,极力压下心中所有的慌意,强作镇定的看向伍芯:“你们的恩怨与我无关,你们自己解决,不要把我扯进来我现在要走了”
这些人她惹不起,那躲总行了吧
话完她一挺胸,就向门外走去。
她才走出三四步,伍芯忽然向着那把一弯腰。
“别开”邝云修急急一吼。人也下意识的想向伍芯扑去,只是紧紧粘在他身旁的几条大汉,也同时出手抓住了他。
覃宝菱心中一惊,脚步一滞,想回头,“砰”的又一声大响,像是有什么从后背穿入体内。
“啊”宁绒失声尖叫。
心口处传来巨痛,覃宝菱条件反射的一低头,鲜血箭一般的从胸口直射出去,她腿下一软,整个人重重栽到在地。
耳边模糊听到伍芯极其轻蔑的声音响起:“没用的东西”
然后,灵魂像是从心腔碗口大的空洞处飞赚所有的声音神奇寂灭了,覃宝菱不甘的把眼瞠大、再瞠大,最终,眼前,只有一片无垠的黑。
大骇的宁绒正好瞧到覃宝菱那张痛苦扭曲的面孔上大瞠的眸,两扇密睫似是拚力却再也无法起飞的一对羽翅,原来漂亮的眼珠已成为两口令人惊悚的黑色漩涡,像是盛了太多的惊,太多的骇,太多的悔,还有,不甘。
她只觉全身血液一起冻住,呼吸不畅,急忙一闭眼,将头偏过一边。
覃宝菱对她心怀不轨,落到如今的下场,实在也只能叹一声不作死就不用死这个女人再坏心,再歹毒都好,可眼睁睁看着她在眼前香消玉殒,她心底深处,仍是难免恻然。
邝云修看着一滩鲜红的血迅速从覃宝菱的身下漫出,黑眸滑过惊怒,俊容铁青,他用力扳了扳双肩,想要摆脱臂上的手。可目前形势激变,那几个大汉再不敢大意,怎样也不肯松手。
他咬牙,恶狠狠看向那个开完后浑若无事的伍芯:“你果然不愧是姓上官的”
以前的上官红乔是非分明,心肠慈悲,而这个伍芯,却是不折不扣承继了上官一门毒辣无比的手段,视人命如草芥。
伍芯会意,却毫无愧意地迎视着邝云修的厉目,阴恻恻一笑,慢条斯理的复道:“你以为经过这些年,我还可能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上官红乔吗那个上官红乔早就被你亲手葬送了”
邝云修不管她言语里的挑衅,面目上的怒气一点一点消退。看着伍芯的目光却是一片一片的慎重锋利起来,仿佛对方是个最危险的敌人。
两人的目光交汇于半空,于无声无息间激烈厮杀,邝云修的面色却越来越是冷静,最后直到所有的表情都被他埋在那张毫无表情的面皮下,这才淡然开口:“你费了那么多功夫把我引出来,绝不会只是想将我一毙命了事。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今天你若不把宁绒放了,我绝不会跟你踏出这扇门一步”
他来之前,本就做好了一命偿一命的准备。但宁绒不脱险,他就绝不能死而伍芯若是想按原计划完成自己的报仇大计,说不得就要接受自己的条件,否则,他就是和他们拚个鱼死网破,也绝不称了她的心
伍芯眸中寒光一闪,嘴角噙了一抹隐隐残酷的笑意。
她伯父、伯母、堂兄、堂弟的四条人命,再加上她已被颠覆的一生,若是只将这罪魁祸首一毙命,那当然是太过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