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穗的眼泪已是跳出眼眶,她不胜惶恐又痛苦的,颤声开口:“我是被逼的我真的没有办法昨天我妈中午去买菜时突然失了踪,后来有人给我打电话,逼我把你引过来,他才会放了我妈,我实在没有选择我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
路樵面色大变。
再将眼光迅速调向邝云修时,见他一张俊脸每一条线条都已绷到极至,额边的青筋毕露,似乎正用尽全身力气压制着体内欲喷发的某种情绪,一双眼睛却黑亮若有烈火映出,像是极度愤怒,又极度焦虑。
邝云修攥着拳双眼钳着田穗,眸中像是有什么在激烈翻腾,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犀但田穗和路樵竟在一片嘈杂中听到格格作响。田穗和路樵心中大骇,尤其是田穗更是无法迎视他的目光,眼泪只是一味的落。
路樵一颗心七上八下,既讶异于老大的反常,又揪心于田穗脸上的无助。
热闹的大厅,之前本就有不少的目光被邝云修出众的外表所吸引,如今再加上田穗的眼泪,他们三个人的场面更具观赏价值,有些好事之徒索性慢下脚步,频频回头。
三人各有心事,哪里顾得上那些好奇的眼光。
很快,邝云修就深吸口气,抬起手机,拨了个号码,硬声对着手机那端开口:“费亦,我现在在f市,你马上替我找架飞机过来接我,我要马上回a市”
田穗和路樵都听得眸心惊跳起来,田穗更是胆颤,脸上一下白上加白,猛抬头,泪眼看向邝云修,不等他收犀就带着哭腔忧急的开口:“云修哥,你、你不能住我妈还在他们手上,你要走了,我妈怎么办”
她这一急,眼泪更是大如黄豆。
路樵也是焦心,不知邝云修怎会在这关键时刻置欧亚娴的生死于不顾但他毕竟还存有一丝理智,待邝云修一挂电话,急忙问道:“修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刚才你接的那个电话,是不是a市有什么紧急情况”
邝云修此时似是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他的脸色阴冷的厉害,一股罕见的狠戾似正在他体内磅礴,纳气势很快便如旋涡般地向他四周扩散,以致路樵与田穗有种错觉,眼前的邝云修,就仿佛一只孤狼遇到了绝境,正调动全身的劲道准备应战。
路樵与田穗,一个是跟了他几年的得力助手,一个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可这样的邝云修,于他们也是全然陌生,甚而让他们感到强烈的不安。
“宁绒被人绑架了”邝云修的声音冷沉,却是蕴着一股痛意。
路樵震骇,脱口道:“怎么会这样”说到这里,他话口一顿,似是骤然醒起什么,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瞪向也是反应不及的田穗,沉着脸怒声责问道:“是不是你又玩什么花样”
田穗脸上泪渍狼狈,路樵的责问就像一个的耳光,狠狠扇在她的面上,她又是委屈又是难受,头急急地摇:“我没有我没有”
“不关她的事”邝云修垂着眸,并没有看田穗,却断然的开口。
田穗想不到邝云修会为她辩解,一时都不知是酸楚还是感到安慰。
或许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一朝做恶,终生为耻现在的她在他们的眼里,早被认定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所以,这样的坏事,头一个就怀疑到了她的头上吧
“那是谁绑了她”路樵神色发急。
谁会想对宁绒不利并且偏偏选在这种时候
他一问出口后,马上又发觉有些不对,存疑的眼光立时射向了邝云修。
老大为什么会对宁绒被绑那么恐慌他不是已经完全不在乎她了吗他之前不是一副无情到底的姿态吗为什么现在却是这样如临大敌
他心中立时就生了一大团疑云,还没想个明白,就听邝云修沉着吩咐:“路樵,你留下帮田穗趁现在还有时间,我和你们马上过公安局一趟,利用警方的资源帮咱们找到娴姨”
说完,也不等两人应答,率先起脚大步流星地朝机场大厅的门口走去。
田穗和路樵两人心头都绷得死紧,邝云修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以两人的敏锐,都觉得这次欧亚娴与宁绒几乎同时被绑,不像是单纯的巧合,看情形邝云修应该心中有数,但他却显然不打算将其中因由告诉他们。
路樵见田穗看着邝云修的背影,面上又是失落又是黯然,心知她大概是在纠结邝云修舍其母而救宁绒一事。他一时也有百般滋味,只是如今刻不容缓,哪里还容得下这些计较
“擦把泪,赶紧走吧”路樵开口,面色缓了些,声音也放软了些。
田穗回神,咬了咬牙,飞快在脸上拭了两下,暂时收了所有的情绪,和路樵并肩快步去追邝云修。
晚上,七点多。
光线昏黑的空房里,一室的阴冷。
房子中央,有团黑影,仔细一辨,有个女人被结结实实的绑在一张四脚木椅上,双眼蒙着一条黑布,嘴上也封着一块胶布。
这个女人,正是宁绒。
她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她被扔进这间房应该有两个小时了。
由于天黑后气温下降,也由于她被缚而血气不通,越来越重的寒意正源源不断地侵入她的每个细胞,她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冷,她的血液似都已凝固不动,以致她的唇色都微微有些发紫。
更要命的是,她的小腹还隐隐坠痛起来。
经过了这两个小时的风平浪静,宁绒那颗因突然遭遇绑架而像坐上云霄飞车的心,已渐渐从最高处缓缓落下,可腹中那隐隐约约的痛意,又上她稍稍安下的心瞬间惶乱的加速起来。
今天下午,她就是因为觉得这几天腹中似是不舒服,心中担忧,才抽空到妇幼医院去检查。结果医生说,是因为最近她太过劳累,心情又深受打击,才会有不适的症状出现。问题不算严重,但今后却是一定要注意休息,放宽心怀,好好养胎。
她的孕期已第三个月了,由于冬天里里外外好几层,外人还不太容易看出,但她的肚子却已是微微鼓了。
除了之前大约有十天左右比较明显的孕吐外,她肚里的宝宝一直很乖,没让她的饮食起居有太多的改变和不适。
胎儿现在还太小,还不会在她的肚里伸拳踢腿,可母子连心,她能一天天的感受到肚子里那个小小的人儿的日渐茁壮。
每一次,当她以手轻抚着自己的肚皮,手心里总是暖烘烘的,心头
头就有种无法言述的悸动和喜悦。这个孩子,真是上天对她最珍贵的馈赠
孩子还不知是男是女,但在宁绒内心深处,隐隐的希望他是个男孩儿。希望他也能长着和他父亲一样帅气的眉,漂亮的眼,还有那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
可每次一想到这个问题,一开始,宁绒总是满怀憧憬的抿嘴而笑,到了最后,却是禁不住悲从中来的泪眼朦胧。邝云修的冷漠像一块冰一样的悬浮在她心头,浸得她心头透心的凉
她和邝云修已从此陌路,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生命来爱他们的这个骨肉
可宁绒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在回程路上,遭遇了绑架。
事情发生的相当突然,她的车驶到一段相对安静的路段,有一辆车迎面拦了上来,阻了他们的去路。司机老李刚下车与对方理论,后面又忽然蹿出一辆车,几个大汉硬是把她从车上拖了出来,老李见势不对,回过头想要帮她,却被当场打倒在地,也不知有没有危险,而她,就被硬生生地押上了后面那辆车。
她一上车后也被一掌劈在脖颈上,晕了过去。待她悠悠醒转,是被绑在这张椅子上时,她还来不及看清周围环境,就被蒙上了黑布条和胶布。
她听到有个男人好像对人吩咐说,先把她扔在这里,等待进一步的指示再说。
宁绒一开始慌得厉害,她本能的感到恐惧,不知是谁绑架了她,更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
但后来,果然没有人再管她。她在这空房里一动不能动,脑子里却是天马行空。或许是哪个要钱不要命的,想通过绑架她找钱花,说不定,现在绑匪已经在和宁家联系,宁游接到消息后必会马上通知聂红柳董芳意她们,她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把自己救走的。
这样东想一下,西想一下,宁绒的心倒是渐渐能够定下了些。
可现在,肚子里的不安稳却是让她突然意识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娇弱,不一定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宁绒的呼吸粗重起来,心里大急,被固定在椅子的身子不安的扭动,反手绑在椅背上的手更是下意识一抽,却是马上就是痛得一声闷哼。
宁绒动作一顿,知道自己这是无谓挣扎,她硬迫着自己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原本一颗怦怦乱跳的心终是慢慢定了些。
“宝宝,你坚强些,再支持一下,妈咪和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宁绒口不能言,只能在心里无声的安抚着肚里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