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在一家五星酒店的包房里,宁绒首次见到了一直蒙着神秘色彩的覃北堂。
两人一照面,虽然面前的城中首富中等身材、貌不惊人,气色还不算太好,但宁绒仍无法忽略他眼里内敛的精光,以及他身上纳隐而不扬的威严。
覃北堂也在仔细打量对面那个邝云修口中“对万屏感情强烈、性子不合适宜的倔强却又很有经商天分”的万屏女少主。她一如他想象中的那样年轻、漂亮,最难得的是,身上有一种她那种年纪少有的优裕从容。
不知为何,他一见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何邝云修喜欢的人是她而不是自己的女儿。她与邝云修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玉人只不过据最新的消息,池家的儿子与她解除了婚约,而邝云修也和她分了手,这就有些让他感到糊涂了,但显然,这不是他该关心更不是他能够关心得了的事情。
“我已经记不得覃氏有多少年没有吃过这种大亏了”率先开口的覃北堂的声音轻描淡写,面上也是云淡风轻,眸子却有锐光毕露。
宁绒眼眉微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覃北堂既然一上来就认吃了亏,显然她在覃宝菱那儿玩的障眼法被他识破了。
她不由笑了笑。记起以前邝云修提到覃北堂时,言谈神情都是非常尊重的,由此一点就可推断出此人肯定非同一般。
微微沉吟了一下,宁绒镇定开口:“覃董,走到这一步的确非我所愿万屏是诚心欢迎覃氏的加盟,更感激你们当时对万屏的雪中送炭,但很可惜我们不能携手共进,凡是对万屏起了歪心的人,不管是谁,我都绝不手软”
所以她才会与喻开兰联手,先是暗中联络一帮客户,造成客户即将流失的假象,让沉不住气的股东出手手中股份,引覃宝菱上勾,然后再利用莫檀父亲与邻省某高官的关系,打压覃氏珠宝城的建设,这一招围魏救赵,无非就是要将覃氏这个不稳定因素驱走。
覃北堂静静听她说完,脸上没有一点吃了败仗的懊恼,反倒是浮出几丝欣赏之色,他的头缓缓点了点:“我和你父亲不算熟,说句不客气的话,你爸做生意也许不如我,但他的女儿比我的女儿强”
让人给狠狠摆了一道后还能这样心平气和的赞美对方,这样的胸怀气度,不能不让宁绒见贤思齐。她诚心诚意的说:“希望您不要怪我过河拆桥”
宁绒的直言不讳也让覃北堂小有意外,他爽朗的哈哈一笑,“我很早以前就听过别人提起过你,觉得你这小姑娘很有意思,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这一老一小的惺惺相惜,若是落入哪个不明真相群众的眼里,估计是怎样也不会想到两人之间居然存在着几十亿元的纷争。
“大家既然开诚布公了,那么我就先表个态,你要的东西,我自然不会再强留,那你怎么说”覃北堂没有转弯抹角,很爽快的直奔了主题。
宁绒满意的笑了起来,她原先并没想到覃北堂会插手此事,但覃北堂的睿智无疑能让事情得到最圆满的解决,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争斗和损失。
“覃董既然这么有诚意,我自然也会拿出我的诚意来,绝不再和覃氏为难”
既然大家能各退一步,那当然是海阔天空啦
覃北堂端起面前的茶杯,向宁绒示意了一下:“那就以茶代酒,为我们各得其所而干杯”
覃北堂亲自回覃氏处理万屏回购股权一事,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这一天下午,邝云修在覃北堂的办公室。
邝云修为他们俩沏了一壶普洱。
屋内暖气弥漫,袅袅茶香中,邝云修轻瞥了一眼对面刚抿了一口茶水、面色怡然的覃北堂,似是漫不经心的开口:“覃董,也许我离开覃氏比留在覃氏好”
覃北堂面色一凛,举在唇边的茶杯一顿,立即抬眸,两眼射向邝云修。
他慢慢放下茶杯,蓦地苦笑了一下,人缓缓向后靠了靠,背倚着沙发沉吟了半晌,才说:“云修,我知道你现在说要赚是真心为覃氏着想。但你顾虑的事情,我已经仔细考慢了。等万屏回购股份的事情一了,我就会返回新西兰继续疗养。这几天,我已经和几个股东都打过招呼了,我走之前,我们会开个会,到时,我会正式解除宝菱副董事长的职务,任命你做覃氏代理董事长兼总经理,以后,覃氏就要拜托你了”
这一下太过突如其来,邝云修面上遽然一惊,“覃董”
覃北堂抬手,制止他往下说,然后叹了气,接着说:“这次这件事,已经足以证明,宝菱实在挑不起覃氏这个担子。而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确实是没有精力再管好覃氏了。覃氏是花了我一辈子的心血才建成现在这个规模,很多老员工也跟了我二三十年了,我对他们有责任,如今赚不赚钱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只是不能让宝菱把覃氏搞砸了,影响了那些员工的饭碗这半年来,你已经向其他股东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把覃氏交给你,大家都放心”
邝云修皱起眉,对这从天而降的大馅饼似乎并无半点的欢欣鼓舞。
覃北堂盯实邝云修,见他一直不说话,伸手捏了捏有些发黑的鼻梁,再度出口的声音诚恳又带着些疲倦:“我知道进覃氏从来都不是你心甘情愿。但如今宝菱再不能插手覃氏事务,而万屏和覃氏马上也要撇清关系,以后,你就再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你就当是帮我这个老头子的一个忙,也看在覃氏过万员工的面子上,答应留下来吧”
邝云修抿着唇,微眯着眸,沉凝的眼光慢慢调向玻璃窗外漫天在飞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