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被南方小岛炽烈阳光与温熙海风涤荡一新的身心,宁绒三人于星期日黄昏回到了a市。
星期一中午,邝云修和一个客户吃完饭,回覃氏集团大厦时正好碰上下午上班时间。他进了电梯刚想关门,忽然听到一把陌生的女声,“请等一下”
邝云修伸手摁住开门键,一个中等身材的年青女人急步跨进电梯。
可当女人金边眼镜后面的眼一触邝云修的脸,她的身体却不可觉察的轻轻一震,黑眼珠闪出一丝慌乱,但她很快就敛睫镇定下来,声音不卑不亢:“对不起邝总,员工电梯超载了,我赶着上楼要拿一份文件,所以”
这部电梯是专用电梯,平时搭乘的都是副总裁以上的人物。
“你上哪一楼”不等她说完,邝云修淡淡的截住了她。
“21楼。”
电梯门徐徐关闭。
邝云修瞥了女人一眼。21楼是大厦最高层,只有覃宝菱和覃北堂两人的办公室,覃北堂这两年不常到办公室,自邝云修加入覃氏后,他来得就更少。现在出入21楼的就是覃宝菱和她的秘书,而她的秘书上个星期才刚离职移民出国。难道,眼前的年青女人是覃宝菱新找来的秘书
女人沉默的垂着眉眼,盯着自己的衣角,似有隐隐的紧张。邝云修看她不过二十八、九岁,穿一套职业洋装,五官端正,但并不突出,是那种一没入人海就面目不清的人。
电梯缓缓上行,一片沉闷。
上到一半,电梯不知怎地忽然一震,里面的两个人同时晃了晃身,下意识地靠向电梯的墙壁,两手贴墙。就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电梯突然不升反降,往下急坠,两三秒后“咣当”一声,又骤然卡住,随后两人视野一片漆黑。
“啊”尖叫声中邝云修只觉手臂一紧,一具温软的身子贴了过来。“怎怎么会这样”女人声音,像是极度害怕。
邝云修待电梯完全停定后,定了定神,眼光在黑乎乎的空间里转了一下,眉间有些懊恼地微微皱了。
他想抽回自己的手臂,不意那双缠在自己手臂上的双手却是更用了力,就连她的身子也更紧密的往他身上贴,有一半的重量往他身上压,黑暗中,有一道呼吸急促。
“电梯应该是出故障了”邝云修开口,一贯的淡静。
黑暗中没人回应,邝云修耳边只剩“格格格”牙关打架的声音。
邝云修眉头皱得更紧了,身边女人的反应有点异乎寻常。
“你怎么回事”
“我我要出去你快把门打开”女人出口的声音像是喉咙被扼在谁的手里,随时都会窒息。
这是害怕过头了邝云修又想抽回手臂,但女人的手就像九阴白骨爪,他也不敢太用力,只怕会伤了她。
于是用空出的那只手去掏手机,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电梯里便有荧荧幽光亮起。他跨前一步,伸出长臂按了电梯内的求救按扭。
邝云修微垂眸,看向女人。那点幽光映着女人青白的面孔,上面有惊恐万状,看着森然诡怖。
脑中忽有念头一闪:“你有幽闭恐惧症”
“开门求你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啊”女人的身子只是不停的抖,沙哑的声音绝望。
邝云修眉头大拧,知道这女人的心智已完全被恐惧占领。他将手机转至被女人紧紧抓住的那只手中,然后微侧身用空出的手扶住女人的肩膀,用力握住,沉稳的开口安抚:“你别怕别怕我已经按了求救铃了,马上就会有人过来救我们,你不会有事的你现在用力呼吸深呼吸尽量放松自己”
不知是邝云修的手还是他的声音起了作用,女人似乎安静了些。几秒之后,她慢慢抬起了头。
隔着一层镜片和不太充足的光犀邝云修看清了女人的一双眼,蓦地,他的心口像是遭什么大力一撞,无甚表情的脸上瞬间变了。
那双眼睛虽然盛满了恐慌,可那形状,却与记忆深处的另一双眼睛重合起来
怎么会这样邝云修全然震住。
那双眼睛的主人明明已经不在人世当年,是他亲眼看她化为焦炭的
他死死盯着那张陌生的脸,身子如石僵硬。
“邝总,邝总,您要听见,就应我一声”门外突然亮起一把有些着急的粗壮男声,扰乱了邝云修纷乱的思绪。
邝云修一惊而醒,调开落在女人脸上的眼光。那女人显然是三魂不见七魄,完全没有察觉邝云修的异样。
邝云修暗暗慑了慑心神,敛去面上所有异色,对着电梯门冷静开口:“我在里面,这电梯是怎么回事”
那男声像是舒了口气,忙回道:“是电梯短路了您在坚持一下,抢修人员马上就到”
“动作快一些,电梯里还有其他人,她有幽闭恐惧症”
邝云修说完转向身边的女人:“你都听到了,尽量放松,再多坚持一下,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电梯里越来越闷热,两人的身上迅速一层热黏。女人似乎越来越难受,喘息越来越重,她像是听进了邝云修的话,头无力的点了点。但整个人已是斜靠在邝云修的身上,似乎自己再没有力量撑着站好了。
十分钟后,电梯门被抢修人员硬是撬开。
当两人出了电梯后,女人一张脸已是面无人色,虚软的根本无法自行站立,后来还是被人抬着离开。
盯着女人消失的方向,汗湿衣裳的邝云修微眯着眼,眼底,是一片幽晦的莫测之光。
星期三下午下班后,邝云修去万屏接宁绒。今时不比往日,邝云修工作量增加不少,而宁绒住回了宁宅,两人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样肆意的享受二人世界。
宁绒出了大厦左看右看也没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路虎,倒是一辆外形流畅却又不显过于酷炫的白色法拉利ff很快吸引了她的眼球,那辆车崭新的像是刚刚落地。她还在不住打量那车,徐徐下降的车窗就露出了一张与那车相得益彰的俊脸来。
上了副驾,宁绒奇怪的问:“怎么今天没开你那辆车”
“我以后就开这辆车了。”
宁绒一怔,眼眸不禁在车厢里轮了一圈,然后有些不是滋味的看向邝云修:“嗯,看来覃氏可真是十分爱才啊”这样价值五百万的超跑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是邝云修自己换的,虽然他的确也有这样的能力。
/> 由此可见覃北堂对邝云修那非同一般的青眼,已远远超出一个老板对人才的赏识了。看来,这覃氏父女对邝云修同样都是用心良苦。宁绒没来由的心里一阵发堵。
邝云修抿嘴,嗅到车厢内一阵醋味飘酸。宁绒不是个喜欢乱吃醋的人,但偶尔看她为自己喝喝小醋,其实也挺让人身心舒畅的。
“你觉得怎样张蓦他们都说这车很合适我”邝云修问的一脸认真。
宁绒自然是一肚子的不爽,于是撅着一张小嘴盯着前方,不吭声。
邝云修看得一下就笑出声来。倾过身去在宁绒的小嘴上啄了一口,伸出两指亲昵的捏了捏宁绒的小鼻头。
“都胡思乱想什么呢车不管是白的黑的,几十万的几百万的,其实不过就是代步的工具而已。”
他这样一说,宁绒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无理取闹了,明明他都是为了自己,才会效力覃氏的。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失去天影”宁绒面色一下暗下,语声幽沉。
邝云修叹了口气:“傻瓜不是说好不要再纠结以前了吗其实我没有受委屈,覃北堂是真心想把覃氏交给我打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不是任何人都有这样的运气,在我这样的年纪就能有那么大的舞台任由他去发挥的”
宁绒心中有柔情涌动,觉得真正的幸运之人是她才对这一世,竟能得眼前的男人这样深情相付。以后就算是天崩地裂,她也绝不愿再离开他了
“好了,咱们先去吃饭待会儿再过夜霓,张蓦他们都安排好了”
“嗯”宁绒打住思绪,向邝云修甜甜露出她的小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