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手中的背囊落在脚爆宁游蒙着一层泪雾的大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宁绒。
他知道姐姐一向对他妈妈有怨,就算是他,也不过是对他的缠人神功无铂才会对他假以形色。现在真相已经大白,他与她并无血缘联系,而她的父母更是被他的亲生父母害死,说起来,她和他,简直是不共戴天了。如今她对他,恐怕除了恨就再没有别的了。
他出院后她没有立即将他赶赚又安葬了母亲,已经是仁至义尽。他心里哪敢再存半点奢望,只是万万没料到她还会在他出走后满街找他,用那么诚挚的语气问他愿不愿意和自己做亲人。
心腔中似是有什么在激烈震动,这几天被他硬生生压成一口死井的那些伤和痛,慢慢变成一泉,不由分说的就从两只眼睛里流溢出来。
宁绒看着泪流满面的宁游,两行清泪也顺颊而下。
她上前一步,“姐姐”宁游嘶哑着声音喊了一声,一下就扑过来抱着她,伏在她肩上痛哭出来。遭遇变故后所有的伤心、悲痛和委屈统统化作了一声声的嚎啕。这是自母亲死后,他第一次能将自己的悲伤释放出来。
宁绒抱着宁游的肩,泪水也是止不住的落,她伸手在宁游的后背安抚的轻拍着,也不开口劝阻他。
他们上一辈的纠缠,竟致全部死于非命,而她与他,真的可以一念是缘,一念是孽。说到底,他们不过就是这世上两个不幸的孤儿,与其成为敌人,不如互相依靠成为彼此的亲人。不管多大的恩仇,都有了四条人命的代价,实在太过惨重死者已矣,而留存的人,又何苦一直活在往生者的阴影中,在这世间,其实每个不幸的人,都值得更好的对待。
宁游的动静实在太大,吸引了候车厅里几乎所有的眼光,不解的看着这抱在一起伤心透顶的姐弟俩。晚了宁绒两三分钟进到候车大厅的邝云修,就站在距他们俩几步的地方,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
直到宁游的哭声明显小了下去,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宁绒才轻轻将他推开。她抬手抹了抹自己面上的泪,吸了吸鼻子,貌似严肃的对宁游说:“你如果真要做我的弟弟,可得想好了啊我的脾气不是很好,而且也没有做姐姐的经验。”
宁游还是抽抽噎噎,肩膀一动一动,他抬起手背各在两边脸抹了两下,低头,过了一会儿,才含着一时消不去的哭腔说:“这个可以有,漂亮的女人脾气一般都不太好,至于做姐姐的经验嘛,做久了就会有的”
“”
这样的回答让宁绒想起那个总是机灵搞怪的宁游,心内忍不住好笑,“噗哧”了一下。
邝云修已移步至他们两人身爆伸手摸了摸宁游的头,眉眼间泛着淡淡的笑:“好了没事了回家吧”说完,微俯身提起宁游的背囊。
宁游用力吸了几下鼻子,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像兔子,面上仍然又是泪又是汗又是鼻涕的一片湿粘,唇边却不由自主浮出了安心的笑意。
宁绒轻呼了口气,牵过他的手,跟在了邝云修的身后。
宁绒搬回了宁宅,以便更好的陪伴宁游。
两人知道不可能长时间将阮紫朱过世的消息瞒住宁穆生,于是一同到爷爷的病床前,将宁游遭绑架,阮紫朱被打死的消息告诉了爷爷。口不能言,右半边身子不能动的宁穆生久不见孝顺的儿媳在自己跟前现身,心里早有不安,证实儿媳已然离世后,想起这两年宁家的祸事不断,禁不住老泪纵横。
池洛丞静悄悄的离开了a市,他走时宁绒并不知道,是后来严晋告诉她的。其实宁游被绑那天,他本是准备告诉她,自己想跟着一个慈善团体到西部某省开展一个帮扶项目,谁知宁家出了那么大的意外,他便延迟了自己的行程。眼见宁绒的生活渐渐已回复正轨,他才放心离开。他将两人的结局完全交给宁绒决定,不管是什么,他都愿意接受。
严晋问宁绒,有没有一点可能,她和洛丞能继续走下去宁绒答不出来。
要和那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池洛丞说一句“我们解除婚约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于是,她便只能像鸵鸟一样逃避。
聂红柳却是心急,问她和邝云修究竟打算怎样心情日渐恢复的宁游也关心这个问题,宁绒全答不出来。
邝云修似是知道她的为难,除了有时会有公务碰面,私下里也不急着找她,似是有意让她一个人安静处理那些纷杂。
于是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月,了八月下旬。
这段期间,宁游一直在看心理医生,宁绒每星期再忙也坚持抽出一天陪着他一起做心理咨询,有了姐姐的支持和良好的治疗,宁游对突然发生的重大变故已能平静接受了。
而宁穆生经过几个月不懈的治疗,虽然还是半身不遂,但语言能力却是渐渐恢复了一些,能开口说些短句了,于是,宁绒将爷爷也接回了家。
经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祖孙三人在那座富丽的宅子里相依为命,于他们心中,也算是各有各的感恩了。
而在公司,宁绒正着手系统地处理万屏不能再继续经营的商业房产业务,由于有覃氏的强力支撑,一切进行的还算顺利。
眼看外部的错乱都渐渐恢复了原有的秩序,宁绒终于能够松一口气。她欣慰,却也觉得疲累。于是就想找个地方好好歇一歇,静下心,想想下一步该如何走。
恰好宁游也是开学在即,她便也想带他出去换个环境。宁游说想看海,于是两人到了南方。
他们住在一个小岛上,这小岛人口不多,阳光和海产一样丰盛,宁静安谧,人在其间,一呼一吸全是海水的咸味。早几年有投资商在岛上找了一大块地,建了两排度假别墅,不知是不是时间不对,看上去别墅颇为冷清。宁绒他们就租住在其中的一幢。
到了小岛上的第三天,也就是星期五下午,差不多五点的时候,阳光还是热力四射,宁绒盘坐在海边的木麻黄树下,吹着扑面的热风,拿着一本素描本涂涂画画,间中捧起身旁的椰青吸上两口,倒也很是惬意。
不远处宁游和一些这两天才认识的当地小伙伴们,赤着脚在那成片的红树林里出出进进,不知是捉跳跳鱼还是捉小蟹,总之时不时都能听到宁游大惊小怪的咋咋呼呼。他也是不亦乐乎,整个人已是满血复活了。
“这爆这爆在这薄”宁绒正画得出神,不提防宁游那高分贝又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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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绒下意识抬起头,拾起画本上的眼光,探向宁游。见他站在红树林爆并不是在和其他小伙伴说话,而是兴奋地向着岸上的某一处大力挥舞着手臂,小脸红通通的。海边紫外线相当厉害,不过才呆了三天,整天泡在外边玩的宁游,白净的皮肤早就染成一片暗红,等结束假期回到家,他肯定得一身炭黑。
宁绒愣了愣,还以为他又召唤什么小伙伴。谁知他紧接着的一句却让她一下惊了:“云修哥哥,我们在这薄”
宁绒手中的铅笔一下掉到沙地上,头却是立即往宁游对着的那个方向扭了过去。
炽白亮烈的光照下,一道戴着墨镜、上穿白色t恤、下着卡其裤的高大身影正不疾不徐的朝她走来,阳光泄落在他一头浓密的黑发上,似是镀上一层薄薄的金光,让他整个人更是说不出的潇洒和俊帅。
宁绒失神盯着那道身影,心头怦怦急跳。直到跑到身边的宁游微微的喘息声才让她醒过神来。
宁绒一把合上画本,刷地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瞪着弟弟:“你你干嘛叫他过来”
虽然心里没有一天不想着他,可她还没处理好和池洛丞的关系,不想和他不明不白的再开始,她已经辜负过他一回了,不想再让他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