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厅里,一场鸡尾酒会正在举行,这是a市工商联的一场企业家联谊活动。
今天的活动比较休闲,可以带家属,所以富丽大厅里,男人意气风发,女人娇媚富贵,目测家花野花一应俱全,像宁绒这样一身职业正装打扮的还并不多。
宁绒来得较早,和好几个同行围在一起寒暄了大半个钟头,她便想去洗手间。
一会儿之后,正要开那格子间的门出去时,耳边突然听到洗手间大门被推开的声音,两双不同高跟鞋击敲大理石地板“得得得”的响声,伴着一把中年女声钻入耳膜:“刚才那个就是宁绒”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宁绒搭上门把的手一滞,不晓得谁在留意自己。
“是啊”
“模样不错啊”
后面那把女声晒笑一声:“对啊长得像明星,新闻也够爆炸性你看这半年多,她一时被人淋汽油、一时被她姑夫追杀,一时又闹什么经济危机,这边刚和那个喻开兰的儿子订婚,那边又和开兰集团闹掰了。我听我老公说,是覃氏在她们之间插了一脚,这跟那个覃氏新任的总裁有关,就是原来那个帅得没边的保镖邝云修。听说原来他们两人都同居了,就是因为万屏闹经济危机,宁绒为了找救命钱,才把人给甩了,可那男人也是个痴情的,愣是去求覃北堂出手干预,这才把万屏和开兰的合作给搅黄了。你等着看啊那邝云修听说也是覃北堂父女看中的人,这下可好了,他们几个更错综复杂了,以后肯定还有很多好戏看”
站在一层木门之后的宁绒完全愣住,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横飞口沫里的一点佐料。
前面那女的很引以为奇的“啧啧啧”了几声:“看她斯斯的,真看不出是个那么不安分的主儿”
“斯文”女人又是嘲讽一笑:“做给人看的吧听人说她年纪青青的,心却和男人一样又狠又硬她姑姑和她都闹翻了,就是因为求她放过萧良行一马,不要再追诉他,可她说什么都不肯答应还有那个保镖,两人明明好好的,可一出事,她也是说甩就甩”
宁绒脸色沉下,一股气制不住地直往上冲。虽说洗手间僻静,但好歹诗众场所,凭什么让这两长舌妇在这里对她明嘲暗讽、津津有味的又一想,才想起自己正好用了最里面的一间洗手间,以致外面那两人可能以为洗手间里没有其他人,所以说得那样兴味盎然。
她的手重新又搭上}门把,准备就这样冲出去让外面那两人瞠目结舌,谁想接下来听到的一句话却让她一下顿住。
“也就是她那样的人,才能把阮紫朱逼到要拿首饰去典当”
宁绒一惊。手一下忘了开门。
阮紫朱去典当首饰
“这事真是真的”
“千真万确”说话的人语气加重了些。“那可是陈太太弟弟的典当行,有字有据的,错不了听说那套翡翠值八百多万哪”
宁绒心咯噔一下,一团疑云骤然生起,两只耳朵全竖了起来。
“哎其实我也听说过,宁绒和她那个小后妈誓不两立这女孩也太狠了些怎么说,万屏阮紫朱也有份吧,怎么能对她那么刻薄逼到她要拿自己的东西去典当换钱用,真是作孽啊我看以后那两母子别指望有好日子过了”
“就是”话犹未完,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两个女人的声音就此打住。
宁绒在格子间里早忘了自己的气番一脑子全被阮紫朱典当首饰的事给占满了。
她蹙着眉站了一会儿,待她出来后,也没在洗手台边见到与刚才那两把声音相符的两个妇人。
阮紫朱为什么会突然去典当首饰平时宁绒从万屏拨回宁家的钱绝对不会不够用,而且,当了宁太太那么些年,她的私己肯定不少,为什么她要去典当首饰而且数值还那么大
宁绒记得那时邝云修找私家侦探调查阮紫朱时,资料显示,阮紫朱是个孤儿,从小就被乡镇的一个孤寡老人收养,老人早就过世,而且她的爱好里也没有购买奢侈品和打牌这些花大钱的玩意,那她突然要那么多钱来干什么
根据她典当的数额,可以推测这次她要花的钱额委实不少。一个家庭主妇,哪怕是大富人家的家庭主妇,一次动用几百万的资金,怎么说,都不是件寻常的事何况,她是去典当首饰而非开口向自己要,就说明她想掩人耳目,她偷偷的花这几百万到底想干什么
宁绒凝着眉头,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她自顾想得出神,微垂着眸、心不在焉地往大厅里赚没注意有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已迎向了她。
“哎”宁绒一惊,人已撞到了一堵肉墙。
意识一下醒了,身子却陡地僵住,心怦怦的快跳起来。对方已轻扶着她的双肩,她不用抬眸,但凭呼吸中渗入的纳海洋般清冽的气息,也知道眼前之人是谁。
“地上有黄金吗走路都不看人”低沉好听的声音一贯的淡静,却遮不住调侃的意味。
心头一下酸涩涌出,原来的纠结刹那飞到九霄云外,宁绒只觉全身一阵虚软,慢慢,慢慢将自己的眼眸抬起,邝云修那张迷人俊美的脸庞映入了眼帘。
自那日新闻发布会后,两人还没碰过面,万屏与覃氏的合作,覃氏方面由覃宝菱负责。
这一个星期,宁绒只要一空下来,脑袋里总是止不住的想,邝云修这回是真不能原谅自己了。明明答应不让他孤单,却一再的背信弃诺让他失望,第一次为了父母的心血要放弃他,第二次为了道义还是要放弃。将心比心,若换作是她,这样一再的被辜负,心恐怕也是要寒了三尺的。
所以,她惶恐,邝云修正是因为这样才避而不见,若是再遇见时,恐怕对她也只有横眉冷对了。
却是从来没有想过,见面的第一句,他会这样的调侃她。
邝云修凝着眼眶已有些发红,面上表情却是呆呆愣愣的小女人,在宁绒肩上的手拿开,眉头却忽地一皱:“你还是没有好好吃饭和睡觉对不对”
宁绒又是一阵的愣。他的面上有怜惜、有无奈也有责备,说这话时,浑不像两人曾历过一场轩然,而不过像是他只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后见了她再稀松不过的一句对白了。
宁绒心里越发的难受,而那难受之中又生出几缕委屈,眼底便有一层轻岚漫上,眼眸幽幽贯注着眼前的俊容,低低道:“你也瘦了”
/> 邝云修缓缓展了眉头上的皱结,唇微微倾着,他听得出她话里的心疼。
“好好照顾自己,其他的别想那么多你接下来还有很多要劳心劳力的地方,没有好的身体,怎么负担得了”
邝云修的声音柔和,但表情却是认真。
宁绒便觉得心头的那一腔酸涩中陡地冒出了丝丝甜意,面上不觉漾出了薄薄的笑意。
她还在品匝着自己心头的那丝甜,耳边忽然多了一道最近几天她已不太陌生的女声。
“云修,苏主席到了,他想见见你呢”
宁绒闻声转眸过去,心头猛地一阵失落,面上那层薄笑就有些聚不住了,像是谁给她心头的那点甜兑了一勺醋。
覃宝菱带着一阵香风已经到了两人的身边。
邝云修脸上的表情敛了起来。
覃宝菱不冷不热的朝宁绒看上一眼,招呼道:“宁董你也来了”说话时,有一抹不易觉察的嫌恶在她眼里一闪即过。
“是啊我今天来得早了些。”宁绒面上勉强出一点笑意。
覃宝菱心中一百二十个不愿意眼前的两人待在一起,但她又不能泄露了自己的心思。尤其是在邝云修已经知道她之前对两人做过了些手脚之后,她更得处处小心。
她记得父亲的提醒,她也记得三年前她与邝云修是怎样闹得不欢而散的。毫无疑问,她想要邝云修,这个意愿在他重回他们父女身边后变得更加清晰坚定。她自问样貌学识家世样样不比宁绒差,她就不信自己赢不过她。
三年前,是自己太过任性和幼稚,才赶走了邝云修,这一回,她要学聪明些。
至于宁绒,她犯不着和她明刀明的争一时长短,覃氏与万屏合作在即,她与宁绒,有的是来日
“凝去吧”邝云修淡淡应了一句。
然后再轻轻看了宁绒一眼,转身,从容迈步。
覃宝菱笑笑,连再看宁绒一眼都省了,抬脚跟了上去。
看着就连背影都那么出尘的男人一步步远去,宁绒心里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