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云修有些凝重地点头:“对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们还交代,之前汽车被炸毁的那次袭击,还有送到你办公室的那枚炸弹,都是他们干的。而雇佣他们的人,就是明建的那个台面上的老总。两人已收了三十万的上期,就等事成之后再收三十万。明建的那个傀儡老总昨天中午就落了网,他供出一切事情都是由萧良行指使的。为了怕萧良行收到风声后会逃,警方决定马上对他实行拘留,今天手续一齐备就马上过来了”
宁绒心头翻腾,面上失神,嗓眼之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邝云修看她一眼,沉吟了一下继续说:“现在有两个问题,第一,这三人都声称与你父亲被杀的事无关。第二,那两个杀手之所以在成都突然中止行动,是来自萧良行的指示。照理说,萧良行几次三番的想要你的命,绝不会在最后关头才突然良心发现想放过你,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向他泄了密,让他知道了你去成都就是引他上钩的一个局”
宁绒一惊,失声道:“泄密”
邝云修点头:“这是我的推断”
宁绒皱眉,然后凝神去想,面上只是茫然:“可是谁会这么做呢之前只有我和你还有张蓦他们俩知道那是一个局,芳姐也是到了那边才知道的,张蓦他们当然不可能泄密,可芳姐也是忠心耿耿的一个人,我们这五个人,都不可能这么做呀”
邝云修一手抚着下巴,浓密的眼睫微微下掩,面上也是困惑:“这也正是让我奇怪的地方这个泄密的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萧良行的友,泄密是为了让萧良行逃脱;要么就是你的敌,想借萧良行的手除掉你奇就奇在他是怎样知道要杀你的人就是萧良行,而且居然还知道我们在成都的计划”
宁绒悚然而惧,瞳孔微微放大,这才刚刚除了一个祸害,难道还有人对她居心不良
邝云修见她眼中有一丝受惊的神色,不禁有些自责不该在这时候再给她添堵,忙微微一笑,执了她的手,温声道:“好了,这些暂时只是猜测,先不管它等萧良行的供词出来了再说。”
稍是一顿,又说:“你眼下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面对,像万屏所受的冲击,还有你爷爷和你姑姑,这些,恐怕你都得要花一番心力”
邝云修这一说,就把宁绒的满腹愁绪勾了出来,她一张小脸苦恼的皱成了一团:“公事方面还好,就是爷爷和姑姑唉我真是搞不懂,他怎么会那么糊涂”就算萧良行对她这个无血缘相连的侄女无情,那对相濡以沫的妻子,这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邝云修眉间便有些冷然:“既是要动手消除毒瘤,肯定会有些伤筋动骨的牵连,但这些疼痛都是不可避免的。你也别想太多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萧良行就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宁绒呆呆地望着地面一阵,忍不住惆怅地又是一声长叹,两手伸向自己的太阳,没有再出声。
这世上真是有一种人叫自作孽而不可活,但最倒霉的,是受他们牵连的亲人。
宁绒的担心在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变成了现实。阮紫朱给她打话,说宁穆生因为听说萧良行的事而大受刺激,血压飚高而晕了过去。宁绒急忙赶去医院。
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宁绒才一进病房门口,就对上了宁缓如发红的眼圈。
“绒绒”宁缓如几步冲上前,一把抓住宁绒的小手臂,面容和声音一样的着急发慌:“你姑父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定是警方搞错了你姑父怎么可能干那样的事”宁缓如越说越快,声音都隐隐发颤,发红的眼眶里又是泪光点点。
宁绒心沉了沉,黯然垂睫,不出声。事实上她都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
宁缓如更急,大力摇了摇她的手臂,“你说话呀”
宁绒抬眸看向姑姑灰白的脸,她一头的发明显已乱,六神无主的像在等着侄女给定心丸,直看得宁绒心里更堵了几分,低声道:“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
宁缓如面上一震,紧紧拽着宁绒的手一僵,眼里涌上大片的惊惧:“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一旁的阮紫朱面有忧色,走过来无奈的看了宁绒一眼,然后扶着宁缓如,意图让她安静下来,缓着声说:“缓如,你先别激动人现在在公安局,你问宁绒她也不知道啊爸现在还没醒,别那么大声把他吵醒了,他是再受不住刺激了”
宁缓如听而不闻,只觉一颗心越来越冷,她死死盯着侄女的俏容,头慢慢的摇:“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你姑父有那么坏心”
自己那个好好先生的丈夫,怎么可能是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人他要毁了自己的侄女,不等于是毁了他们那个家吗
宁绒犹豫地望了一眼姑姑已濒临崩溃的表情,在说与不说之间挣扎。最后她深吸一口气,还是觉得由自己将真相说出来比较好。“他在外头用假身份开公司,做万屏的供应商,赚万屏的钱,从我爸那时候起就偷偷这么干。我接手后,就对这一块进行改革,堵了他赚大钱的门路,或许他就是因为这个恨我。向我动手的那两个杀手已经抓到,他们的雇主就拭父在外面开的公司的表面负责人,他已经招供,这一切都是由姑父主使的。”
仿似五雷轰顶,宁绒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黑,身体已猛地晃了晃,阮紫朱赶紧用力搀住了她,宁绒也忙伸出一只手臂。一会儿之后,宁缓如两眼涣散地看着宁绒,口中喃喃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阮紫朱一时也惊得呆了。
一片静寂中,一阵压抑而绝望的呜咽声陡地爆发出来。“呜呜呜呜”
“你还哭什么为了那样的白眼狼你哥在世时对你们夫妇有多照顾,萧良行的良心是给狗吃了居然谋他公司的钱,还要谋他女儿的命我们宁家以后没有这样丧心病狂的女婿”
三人的耳朵被一阵苍老发抖的声音惊了一下。
宁绒转眸,病,宁穆生不知什么时候已醒了过来,她那番话显然被他听了进去,他半坐起的身子肩膀抖动,灰败的脸上额头青筋清晰绽了出来,说完话后已是微微的喘,显是气得非同小可。